20. 下层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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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李惊棠来选出人生经历过的最荒诞的一件事，那么第一肯定是术式失败穿越末世，第二便是现在。
一万零一百一十一个哨兵比一向导的见面大会。
星河为此特意腾出了最大的训练场，成群结队的哨兵聚在一起，无数陌生的精神波动如同棋子密布。李惊棠在灯塔上一览无余。
童绪被左熙命令过来帮忙，此刻靠在墙边，灯塔的强光刺透黑暗，照亮了阔大的训练场。
“左熙在哪？不是说要来主持吗？”李惊棠问童绪。
“和韩指挥官有紧急任务。”
有点可惜，李惊棠看着手腕上的通讯消息有些惋惜地想道。
陈闲舟两个小时前发来一条消息：“人已经绑了。”
也该到时候了吧？和霍青阳约定的时间。
凉风扑面而来，灯塔上冷意更甚。李惊棠抬头看向寥阔黑夜，地底的躁动与它相距甚远，仿若两个世界。
厚重云层间响起空气爆开的声音，几十束双头探照灯穿过云层俯视大地，彩带随风而下，训练场上有几个哨兵感应到抬起了头。
童绪向前一步来到李惊棠身边：“退后。”
星河分部没有收到过任何接机准备，来者目的未知。
与此同时，春夏的嗓音响彻整个训练场：“各位哨兵，与李惊棠小姐的见面正式开始，请按顺序列队，进入灯塔进行会谈。”
哨兵们训练有素，很快便排队完成，第一个哨兵登上灯塔。
“001号，c级哨兵，精神体红鳄……”春夏不急不缓道。
“不用，是大家都认识的人。”李惊棠勾起嘴角，拦下童绪发出警备讯息的动作。
直升机的涡轮轴发动机声逼近训练场，漫天的白色礼花从天而降，如同天降大雪。深棕色的双脚架在空中盘旋，做好了降落的准备。
一万多名哨兵的手环上跳出春夏的通知：训练场上空直升机属于巴比伦人工智能所，禁止攻击。
诡异的氛围凝滞在偌大的训练场中，那些自诩为人类火种的巴比伦人怎么会到下层来？
李惊棠将春夏的讯息划开，给陈闲舟发过去消息：“还没到吗？”
“摸进来了，”消息回得很快，“记得按住童绪，我打不过她。”
一片骚乱下陈闲舟正偷偷摸摸地混进灯塔内部，他身后背着个粉色的大麻袋，小心绕过监控头和感应灯，猫腰顺螺旋楼梯而上。
“哪个煞笔设计的灯塔，搞这么高也不在里面弄个电梯？”他爬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空吐槽，“这大小姐怎么这么重？”
麻袋里是昏迷过去的卫夏夏，两个小时前他伙同卫夏夏的小队队长把她绑架了，准确来说是卫夏夏不想出任务在小队作战室发疯，然后队长把她打晕陈闲舟给她绑走。
绑之前陈闲舟还颇有人道主义地问了一句她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李惊棠要偷梁换柱，不论是哨兵见面大会还是和霍青阳结婚的都将是卫夏夏。
她提起这个计划的时候，陈闲舟真诚发问：“人家小姑娘哪里惹你了？”
“长这么可爱怎么会惹到我？只能说她有点倒霉罢了。恰好出现在我眼前，恰好被霍青阳喜欢。”
她当时手上玩着一块铸铁，是之前给装备部送货的时候薅下来的。极易爆炸的铸铁在她手里上上下下，陈闲舟忍不住想象她手心血肉炸开的场景。
“我听说她所在的小队最近出了点事，出任务前她觉得好玩把一块铸铁丢进了队友的狙击枪管里，致使队友死在了对影任务里，而她因为被队友推开时动作粗鲁划伤了她的脸大吵大闹，说要让父亲把他们都杀掉，”李惊棠谈论到这场闹剧的时候语气淡淡，“让她来结个婚，她的队长一定会同意的吧？”
陈闲舟只能暗暗心惊。
等陈闲舟终于灰头土脸地爬到灯塔顶上时，发现不止有李惊棠和童绪两个人在上面。还有几个陌生的哨兵围着坐在一起，李惊棠在和他们打扑克牌。
“终于来了啊。”她招呼着，手上轻飘飘地抛下一对红桃k，“我赢了。”
陈闲舟把卫夏夏放下：“现在这是？”
“霍青阳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下来，彩带都飘半天了，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结婚都不积极，估计脑子有点问题。”
“那这几个哨兵？”
陈闲舟在外大名鼎鼎，后勤团长的身份在哪里都很有存在感，他们明显认识陈闲舟，主动道：“流程走完了，今天又不训练，就在这里呆着。”
向导与哨兵进行契合度测试本来是很复杂的流程，每次测试都需要向导的血液，如果和所有哨兵都来一次的话，李惊棠配对没成功，人倒是要失血过多先死了。于是医疗组长赵长命提出只需要抚摸哨兵的精神体，如果精神体不排斥就代表李惊棠和那个哨兵有了及格分以上的契合度。
结果现在上来的这几个哨兵，精神体才见到李惊棠就躲得远远的，如同猫见了老虎。
“刚才有只薮猫我还挺想摸的，”李惊棠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也抛到脑后，“卫夏夏快醒了吧？”
“应该。”陈闲舟把麻袋打开，卫夏夏摇头露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来早醒了。”陈闲舟把封口条撕下来，“说话吧大小姐。”
卫夏夏被他的力道逼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滚开！”
“行行行。”陈闲舟溜到一边。
李惊棠居高临下，灯塔吊顶的灯光投下身体的阴影，卫夏夏只能看见她微暗的面容。
“又见面了。”李惊棠的狐狸眼笑得很好看。
“李惊棠！”卫夏夏怒火中烧，连棠棠也不叫了，“是你让他们帮我绑起来的？”
“对呀，”李惊棠摸摸她的脑袋，“别这么生气，我们不干坏事。”
卫夏夏偏头躲开：“你想做什么？霍哥哥马上就会到这里，等他看见你的真面目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惊棠问身后的陈闲舟：“巴比伦的人都这么蠢吗？”
“肯定啊，都在巴比伦了，能说出什么有水平的话？”陈闲舟觉得她明知故问。
卫夏夏被他俩的一唱一和气得急眼，嘴上都被自己咬出了血。李惊棠捏住她的下巴，柔声道：“霍青阳已经到星河了，今天我乐于助人慷慨相让，让你和他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卫夏夏一时间忘了挣扎。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你难道没这样想过吗？霍青阳和你互相喜欢，我成人之美，很不错吧？”
言语之间，灯塔上突然丢上来一个尿素袋，紧接着童绪从外沿爬了上来。
“我靠真羡慕你们a级哨兵的身体素质啊。”陈闲舟感叹一句，手上已经拆起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头纱来，“这么有品位的东西装在尿素袋里可真违和。”
他丢给李惊棠：“快点吧别吓她了，等会时间来不及有你哭的。”
尿素袋里装着一条极尽奢华的婚纱，几层叠加的裙摆摊开如同钻石波浪，光摸一下都觉得自己在亵渎这件衣服。
这是前几天霍青阳从巴比伦寄给李惊棠的婚纱，她收到之后都没打开看过，刚刚让童绪去帮她拿过来。
“这么多钻，怪不得那么沉。”李惊棠把卫夏夏捞出来，生疏至极地给人套上婚纱，中途似乎听到布料撕裂钻石落地的声音，但她没时间管那么多，勉勉强强算穿好便把卫夏夏又塞回麻袋。
“霍青阳怎么还不降落？”她就等着另外一个主人公了。
*
“春夏，替我定位李惊棠的位置。”直升机上，霍青阳扶住镜框，透过实时影像盯着机外的情形。
他带来的直升机队已经替他撒下漫天礼花，直播流媒体也早就准备就绪，而他穿着新郎西服风度翩翩，只等着像童话故事一般取走他心爱的姑娘。
“请稍等霍先生，我受到了一点屏蔽。”春夏的等身影像立在他身后，字符串在眼中飞快切换。
“已为您显示出李惊棠小姐的位置，她现在正处于星河分部的灯塔顶端。”
“实时影像。”
春夏迅速为他调出。
面前的屏幕上显露出狐狸眼的女孩，她身边围着几个哨兵，似有所感地向屏幕这头看来。
霍青阳同时也看到了星河训练场里的众多士兵：“他们在做什么？”
春夏回答：“星河分部为李惊棠举行了哨兵见面大会，此前李惊棠小姐精神力透支过度，需要找到契合哨兵治疗，否则命不久矣。”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的苍南山行动。”
霍青阳指尖轻叩桌面：“果然是没用的下层人，区区几只影就元气大损。”
他看着直播画面：“左熙知情不报，等我回去就降职吧。”
“这恐怕很难霍先生，”春夏道，“左熙指挥官已经联合玉轮分部以及金乌分部去到了圆桌会议，荆城主同意了他们这次的提案，并将左熙指挥官任命为总负责人。”
“这个疯女人，”霍青阳骂了一声，“这些下层人想做什么？”
“您没有了解此次会议的权限。”春夏安静道。
“权限？”霍青阳回头深深看了眼春夏，“很快我就可以知道了，准备降落吧。”
“好的。”
直升机机桨速度减缓，竞要直接落在训练场中央，完全不顾及场内聚集的诸多哨兵。
几十架直升机机尾拖着长长的红色飘带，最前面的两架落下几十平米的高清屏幕，拼接在一起最先降落星河。
屏幕上显示出霍青阳的脸，他语气傲慢：“今日是我的婚礼，我希望场内不要有下层的机器人存在。”
还不等哨兵们有任何反应，连串的巨大爆炸声从天滚落，硝烟遮住天穹，防御用的保护罩因紧急情况展开。
直升机上的武装狙击导管直指训练场中的哨兵们，霍青阳来到星河的第一件事便是杀掉这些碍眼的下层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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