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师傅,”薛邑上前,温声询问,“你怎么了?”

“覃师傅,”薛邑抬手在覃檀的眼前晃了两下,见覃檀没有反应,这才故意贴近她的耳侧大喊:“覃檀!”

覃檀被薛邑的声音激的回过神,下意识地偏头躲了躲。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差一点被震聋的耳朵,抬眸时才察觉自己早已离开了那个陌生的朝代。

“覃师傅,你这怎么……”

薛邑的话才落一半,就见回过神的覃檀拔下了扎在手背上的输液针,掀开被子下床,慌慌张张地跑出了病房。

“覃师傅!你这是干嘛啊?”

见状,薛邑急得跳脚,但还是拿上外套和鞋子便立刻追了出去。

薛邑跟着覃檀迎着风雪跑了许久才看清她的行动路线,没想到她竟又前往了那座需要维修的檀思桥。

而他寻到覃檀时,覃檀赤着脚站于檀思桥中央,拂去壁画上的雪,指尖一次又一次在壁画上的昙花处旋转。

薛邑不知道覃檀在想什么,他只能默默将外套披到她的身上,将鞋放于她的脚侧,温声劝道:“先穿上鞋吧。”

今日的雪来的突然,二人回程途中遭遇堵车,堵车时间长,覃檀便倚着车窗睡了过去。

薛邑本以为她是因为今日太过疲惫才睡了过去,可当他们赶到公司时他却怎样都叫不醒覃檀,触摸她的额头时薛邑只觉得异常冰冷,鼻尖也只有微弱的鼻息。

察觉到异样的薛邑立刻驱车前往医院。

在覃檀昏迷的几个小时里,薛邑对她也算得上是悉心照顾,按理来说他应该算是覃檀的救命恩人。

可覃檀却对他说,她这段时间不想见到他,原因是看到他就烦。

薛邑认为自己救了个白眼狼。

而此刻白眼狼覃檀再次打开了笔记本,开始在网站上搜索关于东缙隆昌帝与商榷的那些爱恨情仇。

隆昌帝商邑与商榷的关系起初并不是像史书记载的那般,反而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兄友弟恭的时期。

历史上反目成仇的兄弟众多,究其原因也无非就是权力与私欲两件事。

商邑与商榷是否也是这般,商榷太子之位被废是否也有商邑的手笔?

谋反又是否是真的谋反呢?

“东缙顺天三十五年冬月初一淮水一地突发水患,太子商榷被派前往处理淮水水患,因其急功近利导致运送货物被毁,数万灾民重病身亡,没能熬过冬日,横尸遍野,爆发瘟疫,五皇子商良也因此感染疾病去世。”

“同年腊月初一,太子妃秦薇重病身亡。腊月初七太子商榷被废,贬为庶人,同日大皇子商邑被封为太子。”

“顺天三十六年,孝贤皇后去世,其子商榷封为临王,为孝贤皇后守孝三年,三年后前往封地临晋。”

“东缙隆昌元年,太子商榷通敌叛国,于腊月初一被捕,幽禁七年,于六月初一斩于檀思桥东侧刑场,为百姓所唾弃,遗臭万年。”

可偏偏就是这个为百姓所唾弃之人修筑了这座历史上最长的拱形桥,屹立千年而不倒,为两岸交通往来提供极大的便利,其构造放在现代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但功始终不能抵过。

覃檀能够查到的只有这些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其他的便只是那些史学家的猜测。

真假参半,不可全信。

母亲离开前送给覃檀的凤簪断了。

覃檀盯着断裂的凤簪失神,伸手去触碰放在桌侧的断簪,心头忽然再次涌上一股莫名的疼痛感。

只一瞬,覃檀便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眸,覃檀又回到了隆顺桥中央。

这次的她不再与周围之人显得格格不入,身上的衣物也是在商榷府中换洗的那身,宽大的衣袖上还沾有商邑挥剑刺向她时的血迹,而那原本被刺中胸口的伤却早已愈合。

覃檀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胸口,回身审视四周,确认自己确实又回来之后她拎起裙摆朝着商榷王府的方向奔去。

可当她赶到王府时,那处早已变成了一片荒草丛生的荒府。

原本华丽的府宅变得破败不堪,覃檀失神片刻后失控地向府内奔去,彻底看清府内的场景后瘫痪倒地。

“没了,”她苦笑,“什么都没了。”

覃檀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屋内走去,找来一张像样的木板,又从地上挖出一块烧焦的木炭。

她执木炭在木板上方方正正地写下了商榷的名字,制成一个简易的灵位放至前厅的木桌上,弯腰拜了拜,算是还了初来时商榷对她的救命之恩。

离开王府后,覃檀也不知自己该向何处去,只孤身前往隆顺桥,漂泊、游荡。

她站在隆顺桥下痴痴地望着桥身上的双龙戏珠,想来只觉得嘲讽。

正当她欲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时,有一少年郎站在桥头朝她挥手唤了声她的名字。

“阿檀!”

覃檀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直觉告诉她他是在唤她,可眼前的人对她来说不过一个陌生人。想来或许是这周围有人与她同名,而他正巧在寻她罢了。

她抬眸盯着他的脸庞看了一阵儿,确认不识后便欲转身离开檀思桥。

少年郎见覃檀转身,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跑来,边跑边喊覃檀的名字。

“阿檀!”

覃檀回身,确认他是在喊她这才停下离开的步伐。

“阿檀,你怎么见了我还跑啊?”少年郎不像是常运动的,才跑了一小段路程就气喘吁吁地喘着粗,口中念念有词:“你让我来隆顺桥寻你,让我守信,结果我来了你却要走,这你岂不是不守约。等回去了,我定是要好好与二哥说道说道。”

覃檀拧眉,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郎,诧异地张口:“我让你来接我?”

“对啊,”少年郎直起腰,见覃檀一副忘记他了的样子,这心情瞬间不美丽了,“六年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让我今年冬月初一来隆顺桥接你,结果我在这儿等了你一日都没看见你的身影。我这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还转身就要走。要走就算了,你怎么能装失忆呢?”

“什么六年前?”

没等眼前的少年郎继续往后说,覃檀倏地想到些什么,她伸手按住少年郎在空中比划的手,紧盯着他的双眸问,“现在是何年?”

少年郎被覃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怔愣一瞬,立刻羞红了脸。

他挣脱开被覃檀握住的手腕张口道,“男女授受不亲,莫要动手动脚。”

他抬眸打量覃檀,见她模样还是之前的模样,就是这性子不像她之前认识的覃檀,身上还沾了血……

“你受伤了?”少年郎才注意到覃檀胸口处的血迹,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上手就要检查覃檀的伤口。

“我没事。”覃檀推开他的手。

“怎么可能没事!满身的血!”少年郎再次隔着长袖拉起覃檀的手腕就往桥上走,完全没给覃檀拒绝的机会,“你怎么受的伤?你必须跟我回去找太医好好瞧瞧!”

“我的伤没事,已经好了,”覃檀没想到这少年郎还挺关心她,她挣脱开被少年郎紧握住手腕的手,“你二哥是谁?”

“你连我二哥都忘了?”少年郎震惊地看向覃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覃檀不想和少年郎扯的太远,拧眉问:“现在是何年?你二哥又是谁?”

少年郎被覃檀突然严肃的模样吓了一跳,吞吐许久才张口说,“顺天三十五年,冬……冬月初一。”

他偏头打量了四周一圈,确认没人向他们的方向投来目光时才凑近覃檀的耳侧低声道:“就是我的二皇兄,当今太子商榷啊。”

“他还活着?”覃檀闻声猛然偏头,对上少年郎的目光里带着浅浅笑意,但仅一瞬覃檀眼底的笑意便瞬间消失。

她这次所来到的时空的时间线提前了,商榷还活着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好的,可偏偏是顺天三十五年。

顺天三十五年腊月初七,太子商榷被废,贬为庶民……

现在是冬月初一。

距离商榷被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少年郎闻声立刻上前伸手捂住了覃檀的嘴巴,警告道:“话可不能乱说,诅咒皇子可是大罪,这幸亏你遇到的是我,要是换大哥来接你,这话传出去了,估计十个二哥也护不住你。”

覃檀被少年郎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伸手用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掰开少年郎捂在她唇上的手。

“商榷呢?”覃檀喘过气后才问少年郎。

少年郎如实道,“二哥被父皇叫进宫内商议要事了,今日一整日我都未曾见他。”

“你叫什么名字?”覃檀又问他。

少年郎本以为覃檀对他是多年不见的故意捉弄这才装作与他不识,可她接下来的动作完全不像是装的,她似乎是真的不识他了。

“我啊,”少年郎伸手指着自己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同覃檀确认,“你真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覃檀望着他的双眸无比认真地回复。

“……”

少年郎被覃檀的话给噎住了,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本想着等覃檀这次回来了好好跟她叙叙旧的,可覃檀这模样完全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他只能将万千思念的话语通通咽回肚子里,像第一次与覃檀介绍自己时那般说出自己的名字。

“商良。”

“?”

覃檀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她问:“什么?”

商良别扭地开口,“商良。”

覃檀“啊?”了一声,学着商良抬手食指指着自己的模样张口问,“你是想跟我商量商量?然后再告诉我你的名字?”

商良闻声瞬间气急跺脚:“我说我叫商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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