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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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弃没长成人的大哥，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念抬眼神色淡淡的盯着气急的林友军。
“跟这个孽种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他害的，卫民就不会死。”
王芬花死死瞪着周弃，
“你这未过门的媳妇可不知道你手里沾了一条人命！讨人嫌的东西，白养你这么些年。”
不要脸！
安念几乎没控制住自己吼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盯着王芬花，
“你倒是说说周弃怎么害死他大哥的？”
王芬花两口子都没想到这小蹄子还会反问，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以前这种事，要怎么说还不是任由他们，周弃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从来没质疑过他们。
“嗯？”安念语调轻扬，带着质问。
王芬花瞬间恶狠狠的呸了一声，瞪着周弃，不正面回答安念的问题，反而冲着周弃发难，
“好你个畜生，害自己大哥不够，现在还不认，让你这媳妇儿这么说是吧。”
安念猛地站起来挡在周弃面前，清亮的眸子直直盯着王芬花，
“跟他没关系，你不是说了是周弃害死他大哥的，倒是说说什么时候，在哪儿害的！”
清瘦的背影挡在面前，周弃盯着眼前人那截细长白嫩的脖颈，眸光微黯。
王芬花指着安念结结巴巴，
“二十年前，这小畜生不到三岁，就敢把亲哥往水里推！把我家卫民害死了。”
“二十年前，周弃不到三岁，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怎么推得动比他大的林卫民，当时谁又看见他推了！你把人喊来认。”
“老头子亲眼瞧见的！”
王芬花盯着安念，声音撕裂刺耳。
安念嘲讽的轻嗤一声，视线直直地盯着林友军，
“你亲自看见的？都瞧见周弃推了人了，怎么没把人救回来。”
林友军没看安念，沧桑的眼神瞪着周弃，
“你就是任由你未过门的媳妇这样对你的父母说话的！不孝子。”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们不是周弃的父母，如果不是你们，周弃起码不会受二十三年的苦，现在当起父母来了？不配。”
安念一想到这家人恶心的行为，都忍不住反胃，嘴上更是不留情面。
“一个两岁多的孩子，那时候你们一家都能把一条命算在他头上。”
她眼神冷漠的扫视自己面前的一家三口，
“莫不是那时候就知道周弃不是亲生的，想虐待他才把罪怪在他头上！”
安念这话一出，王芬花两口子眼神躲闪，憋着气不上不下，林文承瞪着现在的父母，深吸一口气，
“念念，别乱说话，他们要是知道周弃不是亲生的，早就把我这个亲生儿子换回来了。”
“换回来？换回来待在林家受苦吗？周弃多好的一个长工。”
“要是不知道周弃不是亲生的，后来怎么都三十多岁了还要拼着命也要再生个儿子，怎么周弃这个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安念脸上的笑越来越冷，
“周弃都没想找你们，你们现在倒是还有脸找上他了？”
安念说的都是她一面之词，凭空猜测，偏偏林家这一家人只会瞪着眼睛瞅她，又气又急。
“滚滚滚，把你们叫回来还叫错了，这种儿媳妇我们老林家可是承受不住，赶紧滚出去。”
林友军气得颤抖着手指着门口要撵走安念跟周弃。
王芬花也瞧着林文承开口，眼神瞪着安念瞪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文承，你可念着以前的关系想救一救人家，这小蹄子可一点没念着你的好呢，咱们不要她了，那大队长的闺女我瞧着不是也喜欢你，咱们再找一个更好的。”
本来以为这个安念好歹是个城里人，要是能嫁给他们家文承，那肯定就是比大队长家的闺女要好的，没成想是个不对付的，可不能讨回来让他们林家遭罪了。
“合着叫我跟周弃过来不是别的事，这是便宜没占够还想占门亲事呢。”
安念转身直接抓住周弃的胳膊，领着人救往外走，
“谁眼瞎乐意嫁到这种家庭，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安念攥着周弃就走，她现在快被气糊涂了，再呆下去怕是要跟这家子不要脸的动手。
直直扯着周弃走到好远，安念想到什么，才猛地甩开周弃的手，望着身边的男人语气不是很好，
“人高马大的一个，这么多年就任由人家欺负你？不说你那个大哥是不是你害得夭折的，就算是那时候你也不过才两岁，主要责任本来就该是那群大人的，平白让人欺负了。”
周弃的视线落在空荡荡的胳膊上，刚才被抓住的力道还残留再身上，听见眼前人的话，周弃滚了滚喉咙，哑声道，
“以往从未那样想过。”
听他这么说，安念顿时心口一酸，在这之前周弃一直的认知里他就是林家的孩子，一个人再怎么想也想不透自己的亲生父母会冤枉自己的孩子，还打骂虐待这么多年。
安念深吸一口气，哽着脖子软声道，
“那后来呢，后来认回周家了。”
周弃的视线落在远处，随着安念的步子走在他旁边，嗓音嘶哑，
“后来，没人在意。”
没人在意，所以他自己也不在意。
安念轻轻垂下眸子，后来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在林家遭了罪，可是，本来应该帮他撑腰的周家，应该带着他找林家算账的周家都不在意，他自己或许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安念反复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好好透透气，不然她真的憋着一口气缓不上来，心里难受得厉害。
这时候心里突然就不计较，或许本来也没立场计较，周弃有一个青梅竹马，起码这样算起来，他没那么孤独。
这样一想，自己好像似乎更没有理由占着位置不让，安念吞了吞喉咙，骤然大步地往回走。
“早点回去，还没做晚饭呢。”
周弃粗黑的眉毛蹙紧，盯着自己面前大步往前走的人，语气明明丧丧的却假装不在意，周弃不知道她怎么了，深沉着一张脸落在安念身后半步，余光不停的扫着身边的人，一路往回走。
回到家之后，天都快黑了，安念之前买回来的精米跟肉都没了，只能先煮上几个红薯，炒了两个小菜当作配菜。
吃完饭，周弃洗完碗之后坐在角落里看书，周老爷子已经回去小隔间休息。
安念蹲在火堆旁边，拧着眉纠结片刻，还是冲着静谧的小屋子轻声开口，
“周弃。”
周弃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哑声应了，“嗯。”
安念的下巴搭在膝盖上，静静的盯着火光，
“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姑娘，你们从小就认识，关系很好？”
周弃黑眸里是一闪而过的疑惑，蹙着眉回想片刻，才知道安念说的人好像是今天过来替林家传达的苗秀春。
视线落在团成一团裹在火边的背影，周弃黑眸微深，没有否认，嗓音裹着粗糙的沙砾，哑得不可思议，
“怎么？”
安念用额头抵着膝盖，轻轻蹭了蹭，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没什么。”
她抿了抿唇，嗓音有些发干，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周弃捏着书的手没控制住痉挛一瞬，紧了紧握着书的手没说话，幽深的眸子透着晃荡的火光落在那道单薄的一小团身上，眼神幽暗深邃。
安念的脑袋埋进膝盖里，手臂抱住膝盖，蹲在火边就这么静静的待着，缓和了一会儿，听到火上的茶壶里水咕嘟咕嘟地声音，安念才直起身体，拎上茶壶走出屋子。
周弃视线牢牢凝视着那道消失的背影，无端觉得眼睛有些疼。
“刺啦”一声，手里的书本纸张被撕烂的声音，让周弃从情绪中回过神来，重新把视线落在书本上，只不过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竟让人一个人都看不清楚。
安念洗漱完之后回到小屋子，淡淡的跟还在看书的某个人打了声招呼，掀开门帘进了屋子。
回到房间，安念任由自己卸力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房梁，心里羞耻又难堪。
指尖搅合着揪着冷硬地被子，安念深吸一口气，等她再想想办法，如果在这里待不下去，等明天找大队长商量，看她能不能不住知青点，自己找一个地方住。
这么一想，安念沉沉地叹了口气，之前的事，她算是把大队长得罪完了，他还真不一定能帮自己。
安念脑子一片混乱，熬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天她昏昏沉沉起床之后，周弃已经走了。
安念叹了口气，盯着被温在锅里的两个红薯，自己慢吞吞的吃了。
周老爷子看着小丫头眼底的青黑，语气关心，
“安丫头，身体不舒服？”
安念坐在板凳上，轻轻摇摇头，
“没有。”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着周老爷子，吞了口气还是轻声道，
“周爷爷，周弃他有一个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您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周老爷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随即看着小丫头眼底的青黑，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深深的叹了口气，却还是道，
“是周爷爷的错。”
他抬起布满纹路满是厚茧的手掌，慈爱的揉在安念毛绒绒的脑袋上，苍老浑厚的嗓音有些沙哑，
“安丫头，现在跟你说也不晚，你跟那臭小子不合适，他没福气配不上你，别难过，以后爷爷给你把关，找个更好的。”
安念垂下眸子，眼眶有些热，第一次没再犯傻着固持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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