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微凉，不远处的山顶上浓着大雾，姜大通在院坝的一处劈着柴火。
姜水水刚剁了烂菜叶倒进鸡圈，说是鸡圈，不过是几根木头，还有一些简单的粗树枝围起来的栅栏。
“吃鸡吗？”姜水水手里拿着刀，看着圈内吃得正香的几只大公鸡，养了这么久，也该是它发挥其价值的时候了。
距离上次大夫给小乞丐看完脚已经过去了两周，在没有遵循大夫叮嘱的情况下，小乞丐的伤口意外恢复得还不错。
如今已经能下地，此时安静站在姜水水的身旁，听到她的话后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一说，待看到姜水水眼睛发光似的盯着那长相肥美的鸡之后，便明白了她说的“吃鸡”。
他摇了摇头，后反应姜水水没看他，是看不到他摇头的，于是便开口道：“都行。”
姜水水偏头看了眼小乞丐，语气随意：“你说是炖呢？还是烤呢？”
说是在问小乞丐，反而是在自问自答，炖的话可以有汤喝，鸡汤可是大补，尤其是对受伤的小乞丐来说。
大夫本叮嘱说过要让小乞丐喝好吃好休息好，但是在姜水水意识到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照顾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有点摆烂了，饿不死就行。
反正家里没多少钱。
有她一口吃的，也有小乞丐一口喝的，总的来说，亏待谈不上。
“你去把那只抓来，”姜水水指着正在抢食的那只公鸡，毛发鲜亮，硕大的鸡冠红艳艳立在头顶，这不杀它杀谁？
小乞丐听到吩咐，到也还算听话，有些不利索打开圈门走了进去。指派小乞丐干活这个事姜水水还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从一开始的不太好意思让他递毛巾这个小事，到现在理所应当指派干其他事。
小乞丐不反驳不拒绝，听话得姜水水在想，要不等等问问他吃什么鸡？遵循一下他到口味。
“行了，你出来吧。”姜水水看着小乞丐瘦弱慢吞的模样，终是不想让他表演一场人追鸡的大战。
“水水啊，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姜大通劈完柴之后也来到鸡圈边上，看到小乞丐被姜水水从鸡圈里叫了出来，不仅有些疑惑。
“爹爹，咱们今天吃鸡。”姜水水看着圈中扑腾的大公鸡，嘴角抹了一丝笑：“小乞丐腿脚不好，爹爹你把那鸡抓了，杀了，我来做。”指的还是那只鸡冠艳顶，体态肥硕的大公鸡。
姜大通一听，立马回答：“好勒，说着身子已经向着那鸡奔去。”这鸡他看上很久了，奈何水水“警告”过他，没她放话没敢动。
如今这可是个机会，手脚麻利的几下已经把鸡抓到手中。
杀鸡，烧水，拔毛……一只处理好的鸡很快就块状大小不一堆放在砧板上。
最终姜水水决定，鸡还是炖来吃。
饭桌上，姜大通先给见水水夹了个鸡腿：“水啊你辛苦了，来，多吃点。”有好吃的肯定要先紧着自己的女儿，这是姜大通一贯以来的作风，当然略有不靠谱的时候，但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王家村在山水镇来说虽不算很贫穷的村子，但是也算不上最富有的，因靠山临河，日子倒也还算过得惬意。
但是杀鸡这种事情一般只有过年过节或者家中有事才会有。
姜水水没忍住吸了吸鼻子，这鸡肉的香味，可真吸引人。她舀了两碗鸡汤，一碗放在姜大通的门前：“爹爹，喝鸡汤。”
一碗放在小乞丐面前：“多喝点汤，有营养。”
最后才给自己也舀了一碗，还真别说，这鸡不愧她养得好，这汤也真是香。
三人吃好之后，一只鸡也没剩多少，那桌上残留的鸡骨头碎渣，表示着一只鸡完成了它此生应有的价值。
“爹爹今日不出门？”收拾好饭桌，姜水水有些疑惑发问，这源于之前姜大通总是隔三差五的不着家，如今连续两周都呆家中，到让姜水水心中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大通正在摸着下巴那不长的胡子打量着小乞丐，寻思他现如今能走路了，家中的重活他得好好指派他一番，他不在家的时候，他也能好好给水水搭把手。
听到姜水水的问话，姜大通一张思索的脸马上就变了，就跟那变脸大师似的，笑着说道：“这没事爹爹出去干嘛，在家也好陪陪水儿啊。”
“哦。”姜水水答得漫不经心，现在说这话，早些时候干嘛去了。但是她并不争论。
人在世上，一个人并不是有职责陪伴一个人到永久的，或者说没有人可以要求一个人陪自己很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一个既定的称呼或者身份而要求他的人生围绕自己。有些时候还是钝一些比较好，淡然一些。
姜水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薄情了？又或者是上世的经历造就，又或者是死了一次之后的大彻大悟？
然而这些，结果未曾得知。
＊＊
“水水姐。”
吃完饭后，姜水水就着西下的夕阳，在院中来了一场不要钱的夕阳浴，正半醒半梦之间，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水水姐。”又是一句响亮的声音，音量比刚刚提高了一些，伴随的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下姜水水是彻底醒了，她睁开眼，王小龙那小子已经像那猴子跳一样的蹦到她跟前了。
“怎么了？”姜水水问。然后从躺椅上坐起身子，这躺椅还是之前她画图纸让姜大通做的，为的就是好在这院里躺着晒太阳。
“我大哥回来了。”王小龙一张小脸笑得跟花一般，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人真是心喜，那有些因为没睡着被吵醒的恼气也跟着消失不见。
试问谁看到这么一张可爱的脸还会生气的呢？反正姜水水没有。
小孩子还是天真活泼些好，想着姜水水又看了看院坝一角的小乞丐，姜大通吃完饭之后就抱出了一堆柴火，说是要教小乞丐劈柴，他那劈柴的功夫得“后继有人”才行。
姜水水都懒得拆穿他，不过就是有人接班，自己方便偷懒。
此时姜大通正立起一根圆木墩，手里拿了一把斧子，一边讲解：“劈柴讲究一个力，还有快准狠，一旦你掌握这几个要点，那劈起柴来就如顺风划船，快得勒。”
而转脸看着小乞丐，眼睛盯着姜大通，一张小脸认真又严肃，明明也就八岁的年纪，没点活力。
还是王小龙这小子讨喜些，姜水水看着王小龙，道：“这次不会又被耽误了吧？”
王子鳞上次说回来，姜水水还盼了许久，连装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跟着进山了，结果被告知他有事耽误不能回来了。
“水水姐，我大哥已经在路上了。”王小龙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一排小白牙因为笑容在夕阳的映照下更加能映入人的眼帘，就算因为换牙，长出来的牙齿有些参差不齐，但也仿似笑进了人的心窝里一般。
或许是自己的童年过于沉闷，对于王小龙这自由天真烂漫的孩子姜水水总觉得有时有些治愈。
她也跟着眉眼舒展开来，心情大好道：“知道了，下次给你做小木剑。”
王小龙顿时高兴又问了一遍：“真的吗？水水姐。”
姜水水笑了：“真的。”
“姜大叔，你也听到了，水水姐答应给我做小木剑了。”王小龙很是兴奋，一通跑到姜大通身边说了起来。
姜水水会点木工活还是源于她大学时发现做木工手作是个很解压的过程，因此还搜了不少教程，学一星半点。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村子又背靠大山，木材可谓多之又多，她曾在姜大通不在的那些日子做过几个小活，也就是一些简易版的鸭子，还有一把小剑，还拿出去卖了几文钱呢。
那剑刚好是被地皮村的一个女子买了去，又正巧那女人家中孩子就是王小龙经常一起玩的伙伴二蛋子，得知是姜水水做的之后，王小龙就也想着要一把。
一直以来姜水水没说答应，也不说拒绝，就等那天心情好了再说。
而今，她今天心情不错。
＊＊
王子鳞来找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水水，小龙说你找我有事？”王子鳞站在姜家的院坝前，疑惑姜水水怎么有事找他。
姜水水虽和她同村，年龄也只相差两岁，但是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姜水水总有种比他成熟稳重的感觉。由于两家离得较近，姜大叔有时候出门还会托母亲照她，自小开始，他就没见她哭闹，一直都是静静的。
“对，”姜水水答，然后拿来一旁的椅子，道：“坐会。”
王子鳞坐下后，姜水水这才继续开口：“子鳞……”按照现在的年龄，出于尊重，她是该叫王子鳞一声哥的，但是论心理年龄，王子鳞还得叫她一声姐。
尤其看着王子鳞那稚嫩的脸庞，这正正经经的‘哥’字姜水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放弃，继而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学习箭法，你能不能教教我？”
“啊？”王子鳞一时之间有些愣，他没想到这是姜水水找他的事，哪有十岁的女儿家学这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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