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试胆大会
窄小得一次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地下洞窟，黑黢黢的一片，偶尔还能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水声，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洞窟中显得格外的渗人。
川崎司手上拿着一支手电筒走在前面慢慢摸索着，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照明工具，细长的光束刺破黑暗带来些许光亮，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身处黑暗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这里面的路不怎么平，你脚下小心点。”
走在前面的川崎司没怎么留神脚下的路，猝不及防就被一颗石子给绊了个趔趄，等稳定好身形后，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中村莉樱提醒道。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在这片空旷寂静的洞窟里，他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十倍一样，显得格外的清晰醒目。那颗绊住他的石子被他一脚踢开，骨碌碌地不知道滚到那个角落去了。
为期两天三夜的冲绳之行，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他们一行人就要乘上来时的轮船各回各家，不过提起轮船，他就莫名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们这两天基本上都是在暗杀和养病中度过的，完全没有一点度假该有的样子，一向爱凑热闹的黄老师就提出了来一次暗杀试胆大会，两人一组，进入洞窟寻找出去的路，等找到出口出来的时候，游戏就算结束。
当然过程中会有黄老师设下来的所谓的试胆考验。
然后他跟中村就被分到了一组。
“川崎，那个……”
中村目光游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
川崎司回头看向她。
“我听他们说了，这次病毒的起因是有人在酒店提供的那些免费果汁里面加了料……”
“好像是这样没错。”
这件事川崎司也从班长那里听说了，不过据说那并不是什么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起到增强体质的用。
“所以那个……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我递给你那杯果汁，也许你就不用……”
“哈？你在说些什么啊？”
川崎司一脸莫名其妙。
“这不是中村你的错吧，下毒的是别人，送果汁的也是别人，再说那杯果汁也没有真的加了病毒，不如说多亏了那杯果汁，我才能像现在这样有精神。你看，昨天的我不是因为晕船一点精神都没有吗……”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川崎司有点接不上气，稍稍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所以中村你完全没有做错什么，那个时候也是看我晕船才将果汁递给我的吧，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川崎司转过身面对着中村，一脸真切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川崎司的这番话起到了用，原本看起来好像还有些自责模样的中村脸上纠结的神色渐渐变淡，低垂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为什么会跟业成为好朋友。”
中村看着对面的川崎司，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到业这个名字，川崎司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硬了片刻。
“业那家伙虽然聪明，但是绝对不会有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时候，刚才我那番话如果是对他说的，估计他会把我损得更惨，让我更有负罪心理吧。”
似乎没有察觉到川崎司的愣神，中村继续说着。
“你们俩的性格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那又是为什么你们的关系还能这么好呢？”
狭小漆黑的空间内，金发的少女和黑发的少年面对面对视着，不知何处的滴水声传来了一声又一声，两人依旧保持着这种对视的姿势一言不发。
大约过了一分钟，川崎司终于偏过头移开了视线，转身背对着中村，手上一直保持开着状态的手电筒往前伸了伸，前面的路依旧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一点出路的线索。
“其他同学估计都快找到出口了，我们也要抓紧了。”
“川崎……”
“要加快脚步了，中村同学，如果成了最后一名，还不知道黄老师会不会有什么惩罚游戏。”
川崎司回头对着她笑了笑，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这种明显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似的模样让中村打消了准备继续追问的打算。
完全不知道洞窟出处的两人只能凭着直觉慢慢摸索着，川崎司只顾着一直往前走，只有在后面的脚步声离自己较远的时候才会放慢速度等着对方跟上来。
狭小的空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除了鞋子摩擦地面发出的细小声音，洞窟里再无任何动静，就连岩石滴水的声音都一并消失。
“在昏迷的时候，我曾经醒过来一次……”
中村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洞窟里显得格外突出。
“乌间老师让身体正常的同学照顾我们这些病号，照顾我的是奥田，照顾你的是川崎老师，但是那个时候待在你旁边的除了川崎老师还有业……”
中村停顿了几秒，抬头看着前面背对着他的川崎司，似乎是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川崎司依旧沉默，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因此而慢下来。
中村叹了口气，继续说。
“奥田跟我说从那间酒店回来之后，业就一直待在你旁边，一步也没有离开。”
一脚踢开脚下的小石子，中村低着头，像是在喃喃自语。
“说实话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个业会做出这样的事，国中二年级的时候，我虽然跟他不在一个班，但却没少听说过他的那些英勇事迹，到了e班和他成为同学之后，也不觉得那些传闻是空穴来风，说实话我并不反感这一类的同学，毕竟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性格。”
“我本来以为业这样的性格是找不到什么朋友的，就算找到了估计也是跟他性格和风差不多，比如说就跟寺坂那群人一样，但我没想到和他关系最好的竟然是和他性格最不符合的你，原本小渚跟他的关系也不错，不过我听小渚说，他们俩是因为喜欢同种类型的电影所以才比较熟的，但是川崎，你又是在哪方面和他有了共同语言的呢。”
“业这个人，任性中二又超级没耐心，这样的他能够在一个地方持续待上那么长时间，几乎都可以列入e班的七大不可思议之谜了……”
“川崎，那家伙，业他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
中村站在原地，看着前面已经停下脚步的川崎司。
“我知道。”
川崎司依旧背对着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他昏迷的时候一直都在照顾他还是真心将他当做朋友。
正因为都知道，所以才不理解。
不理解当时的他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更不理解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如坠冰窟的失望感。
朋友间的冷嘲热讽明明只要反击回去或者直接上拳头就行了。
为什么当时的他完全没有一点要反击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比中病毒的那一刻还要感到无力。
明明只是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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