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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珘神色一松，擒住那作恶的小手，温笑道：“再捏，便要捏怀了。”
怀中人粉面桃腮，一双美目流光溢彩，只是她眉眼间似乎拢着一丝愁绪：“夫人没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我还没见过人生产呢，她肚子那般大，看着是有些吓人。”
宋瑾珘低敛下眸子，对上阮清瑶的双眼，正色道：“咱们只成亲，不生也好。”他凝视着阮清瑶的小脸，神情略微有些紧张。
见他这个样子，阮清瑶握住身侧的胳膊，淡淡笑了笑，“说什么呢，成了亲，哪有不生孩子的。”她还想着生个孩子，然后教他习武呢。
阮清瑶察觉到宋瑾珘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似乎过于担忧，她转了话题，不再继续。
“那边山头上有一个泉眼，泉眼虽然不大，但总比没有好。”她依偎在宋瑾珘怀中说着，享受着两人独处的时光。
这几日两人分头奔波，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宋瑾珘搂紧了怀中的人儿，下巴在她额头上贴了贴，应了声“嗯”。
忽然，外面一道急促地声音传来。
“鸢儿！鸢儿你怎么了？！”
是赵棠的声音！
俩人惊慌对视一眼，赶紧冲到院子。
路义升从屋子里出来，看见陆鸢腿间被血水染红的衣裤，吓得腿都软了。宫中娘娘生产前，身边都有贴身的医女紧候着，防止发生意外。夫人提前生产，身边连个会接生的人都没有，这……该怎么办！
赵棠抱起陆鸢就往屋子跑，看着不知所措的路义升，大声吩咐道：“赶紧去找稳婆！”
路义升恍惚着点头，他踉跄了几下朝着门口奔去。
床榻上，陆鸢小脸因疼痛皱在一块，额头鼻尖都是汗水，她大口喘着粗气，“赵哥哥，鸢儿是不是要死了？”她感觉身下的阵痛越来越频繁，渐渐有些承受不住。
赵棠胸前衣服蹭上了血迹，他跪在榻下握着陆鸢的手，向来云淡风轻的神情此刻已经轰然崩塌，眼中只有床上的这个人。
“鸢儿你胡说什么呢！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阮清瑶跟着进来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宋瑾珘没有进屋，他后背靠着外面的墙壁，面上凝重，那声音渐渐与自己脑海中的情景相重合。
母亲那日也是这般疼痛的吧？
但还是咬牙生下了自己。
“来了来了，稳婆来了！”路义升拉着个稳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婆子，看样子是来帮忙的。
稳婆来了后，赵棠和阮清瑶都被请了出去，几个人都守在门外。路义升颓废坐在地上，擦着脸上的汗珠，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
赵棠在门口来回踱步，面上焦急万分。
阮清瑶走到宋瑾珘身边，拉起他的手，发现他手上冰凉，她默默握了上去。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压抑。
“夫人用力啊！”
“快了快了！”
里边是稳婆接二连三的声音，伴随的是陆鸢嘶喊。
许久之后，一声响亮的婴蹄声传出，众人心下一松，仿佛卸了力，相互笑着对视一眼，没了之前的沉闷。
临近夜晚，赵棠抱了抱孩子，对着路义升嘱咐了几句，就赶紧回了宴开。
屋子里油灯昏暗，阮清瑶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孩子，脸上也慈笑着，“夫人想好给皇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陆鸢头戴抹额，虚着身子靠在软枕上，“李德。”
希望他能同他父皇那样，德才兼备，心系天下百姓。
***
承欢殿内灯火通明，香艳无比，皇上比着之前还要放纵。顾时飞冷冷看着那薄纱里面的痴云腻雨，嘴角擒着一抹满意的笑，转身出去之时，身后跟来一个小太监。
“都处理好了吗？”顾时飞稳步走出了宫殿，外面的冷风一吹，吹散了不少旖旎。
“嗯，皇上身边的简公公已经处理好了，皇上这几日服用药物也还顺利。”宫殿外悬挂的灯照在小太监头顶上，看不清他的模样。
顾时飞背着手点了点头，他口中低声呢喃着：“好戏就要开始了。”
太极殿。
“皇上，眼下各个州郡都有不少躁动，有些百姓甚至已经有了逆反之心啊！”一大臣言辞恳切，面上十分担忧。
“是啊，皇上，还要早早派兵去镇压才行。”
龙椅上的皇上，面色憔悴，眼下乌青十分严重，他费力听着底下大臣的话，眸中划一丝不耐烦。
顾时飞抬眼看了看上头的人，随后抱着玉笏出来，“皇上，那些刁民起了谋逆之心，便不在是我大燕子民，臣请命去镇压，维护大燕威望。”
这话一出，皇上脸色好看了许多，“还是顾爱卿能为朕解忧。”
金光垂落，远处夕阳悬挂，晚霞满天。
朝廷派兵镇压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宋瑾珘站在山顶上，看着山脚下为生活忙碌的百姓。
阮清瑶费力爬上了山头，微微喘着气，映入眼帘的是那如青松的背影。
听着身后的动静，宋瑾珘缓缓转身，温润笑了出来。
待阮清瑶走进，宋瑾珘揽着她的细肩，看着她乌黑的美眸，道：“咱们成亲吧。”
一语毕，稍微惊起了阮清瑶心中的涟漪，虽然早就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忙活什么，但听到他开口，阮清瑶还是雀跃期待了起来。
“何时？”
“明日。”
阮清瑶微微一愣，“为何这么急？”话音刚落，她低垂下眸子，明白了宋瑾珘的意思，大战在即，没有几天安生日子了，虽然他们已经做了许多准备，但……谁又能猜到结局究竟如何呢。
一时间的悲凉冲淡了些喜悦，阮清瑶环住宋瑾珘的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悄悄叹了声气。
第二日军营里面，天还不亮，就已经高挂起了红绸子，一群人跟着沸腾起来，难得有喜事发生，还是军营中十分受敬重之人的婚事，怎么不让人兴奋。
阮清瑶在一处小帐篷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眼皆是丝丝如画，唇红齿白，额间的一点朱红更是蛊惑人心，但她眼中稍稍有点失落，要是家人在这就好了。
“囡囡——”帐篷外面一道女声响起。
阮清瑶拿着胭脂的手一顿。
这声音是母亲？
阮清瑶腰间束着丝帛，抬手捏起裙裾，朝着帐篷外快步走去。
“母亲！”阮清瑶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抱住了柳曼澜，带着感激看着身后的陆罙，向他传递了谢意。
陆罙从来没见过阮清瑶浓妆的时候，比着淡妆更让人记忆深刻，他愣过片刻后，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道了声：“是宋瑾珘让我去寻的。”说完就快步离了去，脚步不似来时稳。
阮清瑶拉着柳曼澜进了帐篷，柳曼澜眼里含着泪珠，看着明媚动人的阮清瑶，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囡囡长大了，要嫁人了。”
柳曼澜几乎哽咽起来，但顾及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抬手抹去了泪水，眉眼皆笑着，“你父亲也要来的，但是眼下朝廷动荡，家里需要他。”
她解释着，仔细看着阮清瑶已经画好的妆容，她抬手又替阮清瑶整理了下衣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锣鼓唢呐，是新郎官来了。
这场成亲典礼在这个时候办属实是特殊了些，没办法和寻常人家一样进行亲迎，但能办到的，宋瑾珘都已经准备了。拜堂也在军营中的空地上，用大红毛毡铺地，上头坐着柳曼澜。
刘汗锤捧着自己酒肚，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对新人。
“一拜天地！”
阮清瑶透过盖头，看着身侧同样喜服的宋瑾珘，她心砰砰地跳着，两个人拉着牵红，一步一步走到地毯中部，朝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坡上边有人提着一揽子花瓣，随着二人对头相拜，用力扬着，那花瓣五颜六色在空中飘舞着，十分好看，蒙蒙恍若仙境。
陆罙躺在坡上的树杈上，长腿耷拉着，低头看着底下的一对新人。
“送入洞房！”
伴随着欢呼声，宋瑾珘领着阮清瑶进了主帐里。
外边一群人忍不住跟着看，个个挤着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不想都被墨竹给挡了回去。
孙成拿着喜糖爬了坡上来，他朝着树上的路罙伸手，“大哥，给，喜糖可甜了。”
陆罙看了一眼那糖，没理。孙成以为他不吃，便剥开糖纸自己准备吃，不想却被陆罙一把夺取。
含糊着尝了尝，陆罙点点头，回了句不错。
“大哥你不开心么？”孙成仰着小脸，“今日老大成亲，你怎么不下去。”
待在树上干什么？
陆罙皱了眉，抬手给了孙成一个脑瓜崩，“你个小孩懂什么，谁说我不开心的，再去给我拿块糖去。”
孙成摸了摸脑袋，乖乖地下去，给陆罙找糖吃。
主帐里，宋瑾珘用喜秤缓缓掀开了盖头，看到了那张小脸，如春晓之花，眉目带情，面若桃瓣，恍惚若仙人。
见宋瑾珘没了动作，阮清瑶缓缓抬眼，穿着大红喜服的宋瑾珘身躯凛凛，仿如修竹，不由得像让阮清瑶心中一颤，但又见他两眼发直，阮清瑶脸上渐渐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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