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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快过来！”
小巧的油灯迸发光芒，骇人的鬼气瞬间退散，恶鬼发出痛苦嚎叫，紧接着是一阵清晰的呕吐声，那恶鬼竟然弯腰呕吐起来。
蒲饮香视线搜寻着铜镜，不知是不是刚才的举动耗尽了能量，铜镜此时已不再发亮，但好在她手中的油灯刹那间照亮了身前一片空地，她短暂捕捉到了镜面反光。
刚把它拿起，正在呕吐的恶鬼倏然吐出一口黑气缠上蒲饮香，如同锁链般将她立时钉在原地。
为什么要回来？
“当然是为了你啊。”蒲饮香使劲扭了扭身体，可惜恶鬼喷吐的黑气虽看着缥缈，却比铁链还重，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她神色焦虑，口中催促道：“还在这儿待着干嘛，赶紧去寻你主人，让那个姓庄的魂魄来，否则我们都得死！”
边说边看向不远处的恶鬼，努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抖着嘴说：“算了，我觉得在被它吃掉之前就要先臭死了。”
那恶鬼浑身青黑，骨瘦如柴，无毛无嘴，腹部却裂开一个大口，一张一闭间能窥见其中密布的锯齿，好像这裂口才是他的嘴巴。那大嘴恶臭难挡，刚出现时还是紧闭着的，被蒲饮香的油灯一照便张开，此时正拼命呕吐着。
眼见臭口鬼不断呕出污秽，仿佛无穷无尽，而它虽然没有往这边看一眼，也能感受到呕吐让它十分痛苦。
现在她只是被束缚住，可她总觉得等那鬼吐完就要来解决自己了。最气人的是恶鬼压根对铜镜没兴趣，被铜镜的光芒影响到也没有攻击它，反而是跑回来的自己撞枪口上了。你说早知道进来干啥呢。
我不走。
结果小铜镜不知热血上头还是怎么，任她口水说干就是不走。
“感谢的话也得活着再说吧，那个鬼的臭味越来越浓了，等会咱俩死一块你就开心了？”蒲饮香继续苦口婆心。
铜镜不说话了。
“唉......”她重重叹气，方才那下已经耗费了大半灵力，但恶鬼吐出的污秽正肉眼可见地减少，想来是马上吐完了，此时已不能再犹豫。
意念流转，额间青筋隐现，蒲饮香鼓动七经八脉，将所有灵力统统注入油灯，孱弱的光团得到力量又一次崛起，困住她的黑气像被火炙烤的冰块般迅速消融，她终于重获身体控制权。
“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她感受到脑后劲风袭来，臭口鬼腹部大张的巨口中冲出一条腥臭无比的舌头，她立即作出反应，往侧面一偏，但舌头速度实在太快，虽避开了重要部位，却仍被击中，狠狠撞向岩壁。
“唔！”
先是剧痛浪潮般扩散至每一寸骨肉，后是喉头一阵发痒，咳出口血来。疼痛使她身体都麻痹了两秒，好在上一个动作已经完成——她把铜镜抛出了洞窟。
“人......呵呵呵......”
臭口鬼发出令人肝胆俱颤的笑声，像喉咙里磨了玻璃似的难听。
破势......
“噌！”
服下破势丹的念头刚冒尖，眼前猝然有寒芒闪过，仿佛一道闪电，臭口鬼那刚伸出的舌头就“啪嗒”落了地。循声望去，秀颀如松的身影手握银剑，直指恶鬼。
“钟、师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人影，嘴不自觉地张大，瞳孔地震。
钟屺鹤怎么会来！
“我见这边有鬼气冲出，担心是恶鬼出逃。”少年持剑而立，素衣素面却神似谪仙降世，目光下移，落在她身上：“你怎会在这里。”
“可你不是说不出来么。”蒲饮香有些看呆了，愣愣地回了一句。
钟屺鹤扬起一个浅笑：“恶鬼作乱，我怎能不来。”
此时臭口鬼被斩断舌头，吃痛哀嚎，口中的臭气猛然爆发，铺天盖地的臭味冲击着神经，蒲饮香胃囊一紧，当即就要呕出来。
“不能吐！”
钟屺鹤见状制止道：“一吐便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才为止。”
蒲饮香闻言赶忙捂住嘴，启动“液体封锁”，然后再也抵不过剧烈的生理反应，低头干呕，所幸什么都没吐出来，脸色煞白。钟屺鹤脸上也不好看，臭气实在太浓，尽管这只恶鬼仅有黑衣级实力，奈何它的手段针对五感，对人类十分管用，他现在也说不上好受。
速战速决吧。
只听得脚如踏雷，眨眼功夫钟屺鹤就消失在原地，臭口鬼还未反应，利剑已没入脖颈，蒲饮香揉眼再看，一个光溜溜的青黑脑袋就滚落在地。
“不行，要砍它肚子！”
失去脑袋的臭口鬼并没有倒下，朝钟屺鹤纵身一跃，腹部巨口裂齿如刀拦腰合下，誓要将他咬成两段。
但钟屺鹤岂会坐以待毙，他疾步后退，剑尖点地，手腕舞如流水，竟是极速划成一道咒文，臭口鬼浑身一震，发现自己双腿被咒文所缚，大嘴开合着发出嘶吼。
钟屺鹤不再给它机会，剑锋一闪，臭口鬼一分为二，半张大嘴里的锯齿还在兀自抖动，却是再起不能。
解决了臭口鬼，他看着还在干呕的蒲饮香，上前伸手道：
“没事吧。”
“呕......有事，太有事了。”蒲饮香边吐边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还好有技能，否则这会真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了。
“赶紧离开这里。”由于她吐到腿软，加上刚才撞击的伤，钟屺鹤扶着她慢慢走出了洞窟。
被人扶着的感觉还不赖，因为她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都靠着钟屺鹤，走到枯树外时她已经缓得差不多了，但她并没有想独立行走的意思，仍旧靠着他道谢：
“师兄，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赶过来，我肯定会死在里面。”
突然她想起什么，抬头慌张道：“对了，铜镜！师兄，你方才有没有看到一面会动的镜子？”
“你说它？”钟屺鹤挑眉，铜镜就从他袖口溜出来，飞到蒲饮香肩上。
“小破镜子没事就好。”见铜镜生龙活虎，她这才放下心来，问道：
“是师兄捡到了你？”
钟屺鹤开口道：“我在洞口不远看见这小家伙，顺手捡了。”
“哦。”蒲饮香不疑有他，伸手点了点镜面：“它还救了我一命呢。”
“走吧。”钟屺鹤干脆利落地收剑入鞘，迈步往前。
“去哪？”她还没反应过来。
“你受伤了，我那儿有疗伤丹药。”对方头也不回道。
她立马客套起来，挠头笑道：“怎好麻烦师兄......”结果钟屺鹤下一句话让她顿时收声：
“师尊就在此处修炼，再耽搁下去随时会被师尊发现。”
怪物竟然也在这里？！蒲饮香寒毛倒竖，小声问铜镜：“喂，你不让我从枯树正面进去，该不会那里面就是......”
没错。
蒲饮香见此不禁小跑起来，追上钟屺鹤，贴得离他更近了些。见她靠近，少年眼中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是头一回看他离开密室，还领自己回去。途中她不由得看向钟屺鹤背影，不得不说男主就是男主，连背影都那么脱俗。单薄的衣衫披在身上，或许是常年待在地下的原因，他身材有些瘦削，肩背却仍宽阔挺拔，一头青丝只简单挽了个发髻，衬得他愈加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
“你的伤势不算重，吃了这回春丹就好。”
从他苍白修长的手中接过丹药，蒲饮香看着面板注释：
回春丹（高级）：常见疗伤丹药，服用可接骨回血，略微修复经脉。
怪物对他果然大方，连疗伤药都是高级货。吞下丹药后试着运转灵力，只觉丹田暖流涌入动，体内伤势被全数修复，就连灵力枯竭的虚弱感都减轻不少。
“真的恢复了。”睁开眼，蒲饮香对钟屺鹤欣喜道。
他淡淡“嗯”了一声，又是老样子在桌前坐下，捧起一本书。不知为何，他言语间的疏离感貌似少了些，蒲饮香调出主线任务，惊喜地发现进度条涨到了25%。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小子就喜欢英雄救美？
看着进度条她嘴角就收不住，缓缓朝钟屺鹤身边挪步，语调都软和起来：
“师兄把这么珍贵的疗伤丹给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看你吃得挺快的。钟屺鹤腹诽，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我不缺回春丹。”
“你对我真好。”蒲饮香星星眼：“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可不是吗，来这破地方就没见着多少人。
“是吗？”钟屺鹤站起身直视她的眼睛，如墨的瞳孔深不见底：
“我怎么觉得比不上你热心。”
“我热心有什么奇怪的。”蒲饮香微笑着与他对视：“谁见到师兄你......能不热心呢？”
似乎话里有话的语气让他轻蹙眉头，可少女的目光却是如此赤诚，尽管他知道这并非事实。
“你为何要去万鬼窟。”
他还是转移了话题，眼神不再古井无波，逐渐多了些凌厉。
“只是好奇而已。”蒲饮香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不愿多说。
“只是好奇？”
钟屺鹤忽然笑了。无形的压迫感扩散开来，他上前一步，指尖叩着腰间剑柄：
“独闯万鬼窟，怕是金丹境都没有你这胆子。”骨节分明的手抵在她头顶，顺着头发轻轻下滑，分明在笑却无半点笑意：
“那么与庄风交易......也只是好奇吗？”
“！”听到庄风的名字，蒲饮香猛地抬头，钟屺鹤的手指刚好碰到她脸颊，指尖传来常人的体温，可那张漂亮的脸上却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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