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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修炼速度好像变慢了。”
蒲饮香仰躺在床上，对身旁的苗儿埋怨道。
“到瓶颈了吧。”苗儿仍闭眼运转着小周天，盘腿坐在木床上。
“或许吧。而且我最近总是心烦意乱的，该不会要有心魔了吧？”蒲饮香烦闷道。
“怎么可能。”苗儿终于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嘲笑她：
“心魔可是筑基期才会有的，你个炼气上层都没突破的哪来的心魔。”
见话题顺利引了过来，蒲饮香状似随意地问：“你说心魔真有那么可怕吗？我看师尊就不会受心魔影响。”
提到师尊，苗儿语气不自觉变得恭敬起来：“那可是师尊，跟我们能一样吗？师尊说过，强者能压制心魔，弱者才会被心魔控制。”
蒲饮香又问：“那如果被心魔侵占了神识，还有可能夺回来吗？”
“极难。”苗儿眼神上瞟作回忆状：“心魔一旦攻占神识，便能操控心智，以杀戮为乐，杀孽越重心智越难恢复，最后变成只知杀伐的活尸。很多人为了不让自己变成那种怪物会转修魔道，因为魔道就是以血气和煞气修炼的。”
说完她心虚地环顾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小声道：“这是我听王东说的，你可别告诉别人，让师尊知道就死定了。”
王东是个竹竿似的男孩，胆子很小，但没入师门前是某个覆灭世家的孩子，所以懂的多些。
“放心。”蒲饮香也煞有介事地保证不会外传。
这几天下来她基本搞清了门派的状况：这小门派名为济生门，意指这里的弟子都是怪物从外面收留来的，但却只收六岁以下的孩子，怪物的说法是六岁以下的孩子太小，乞讨都无力，所以给一条生路。
孩子在师门中修炼到十八岁，十八岁能突破到炼气上层的出师下山，突破不了的只有死。
住的是漏风漏雨的破屋子，吃的是难以下咽的硬食，怪物说的话要绝对遵从，只能修炼他给的功法，任何有关外界的消息都是谣言，胆敢有下山的想法便是死罪。
与世隔绝的环境最方便洗脑与独裁，那怪物凭着力量与自由进出浓雾的方法成为此方地界的帝王，将这些孩子的性命牢牢攥在手里。
蒲饮香觉得他收留六岁以下的孩子只是因为好控制，满十八岁就下山也不代表自由，她问苗儿下山的孩子都去哪里了，苗儿用一种十分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下山就是下山了，还能去哪儿？”
“我的意思是，他们就没有回来过吗？”
苗儿摇头：“师尊说他们在外面过得很好，不回来了。”
我看是回不来了。这话蒲饮香不可能说出口，看来想离开只能靠钟屺鹤了。毕竟书里他既然能屠灭师门，也就一定能逃出去。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能够打败那个怪物师尊了，只是被洗脑得心甘情愿留在师门。
等等。
蒲饮香猛然想起地下密室中那双温柔的眸子，那时候她说了一句“我不想死”，但钟屺鹤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难道他知道师门内的真实情况？
坏了。
寒意席卷而来，蒲饮香头皮有些发麻。自己下意识依赖原书剧情，明明师门已经脱轨，却仍然认为主角人设还会与书中别无二致。
钟屺鹤知道不能出师便是死，那他应该也知道“师尊”残暴……却习以为常么？这还会是原书里单纯善良的男主吗？
越想越心惊，但很快蒲饮香就反应过来：
“查看任务详情。”
主线任务：阻止钟屺鹤堕魔（3%）
任务奖励：飞花蛊解药
主线任务没变，从山洞里出来还涨了。进度条会涨，就说明自己的方向没错，自由对钟屺鹤来说是有吸引力的，只是现在被某种东西所缚，让他不能下山。
蒲饮香想了想，用意识在主线任务那行字的“堕魔”上点了几下，立时，一行白字在她眼前展开：
“俗世意义中的堕魔指正道修士自行选择转修魔道的行为，本系统的解释与俗世保持一致。”
“......”她真想给自己脑壳来两下子，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触屏控制呢？！
既然堕魔指的是修行魔道的话，那钟屺鹤是善是恶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任务是阻止堕魔，也就是说在自己没穿越的情况下，他必然会走向魔道并屠灭师门，不论他是被迫还是自愿。
但如果钟屺鹤真是自愿成魔的恶人，自己就会如履薄冰，后续任务可能还需要待在他身边，她不想每天都活在小心翼翼中。
那……直接让他没办法成魔呢？蒲饮香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比如说打晕或者限制行动力什么的。
“唉。”她叹气，也只能想想而已了。可惜想再多也没用，明天再去探探对方的态度再说。
蒲饮香怀着满腹心事，在腐朽木屋的潮湿霉味中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重新站在家里的地毯上，听见父母的谈话声，看见窗外的大榕树。可是内心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告诉自己，打开房门。
她挪动双腿，伸出双手，门外是一片虚无，然后踏空坠落。
蒲饮香再次惊醒，身下冷硬的木床让她意识到这是哪里。她叹息，自从穿过来之后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
天幕还隐藏在盖子里，只留月亮打开的缺口。她坐起来思考早晨去送药的时候如何从钟屺鹤身上知道更多，但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还不清楚系统有没有不能暴露穿越者身份的限制，要是暴露即刻抹杀之类的就难办了。
索性她抛开这些杂乱的思绪，开始吐纳灵气。通过吐纳将天地灵气一点点转化为自身灵力，日积月累以求突破，这就是修炼的过程。
支线任务：晋阶炼气上层（84%）
任务奖励：淬毒匕首x1
直到天蒙蒙亮，苗儿也起来了，她才看见进度条往前动了1%。在练功场修炼的速度的确比私下修炼快很多，大概是有那怪物在，又或许和自己体内的飞花蛊有关。
今天送药的路已经记住，心情却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谁让钟屺鹤那小子不按剧本走啊，乖乖当个单纯的纸片人不好吗？
不按剧本走的家伙今天倒是没把密室弄得乌漆嘛黑了，她这才看清里面着实不小。岩壁上嵌着许多烛台，白烛静静燃烧，有床、桌椅、书架，因为设施简陋而显得愈加空旷的密室内居然还有一方池塘。
而钟屺鹤就坐在书桌旁，手捧书本，姿貌端华，眉目如画，青丝如瀑......他头发确实很长。
蒲饮香看到这副场面不禁感慨，修仙人就是不一样，开门都不用手的，略施小法就行。
“师兄早，在看什么书呀？”她笑眯眯地打招呼。
“九炼本经。”钟屺鹤朝她走来，扬了扬手中书本。
“我都好久没见过书了，”蒲饮香故作好奇道，怪物把弟子们当牲畜养着，自然不会让他们看什么书：“这是讲什么的？”
“这是筑基期的功法，你看不懂。”他平静地回答。
“师兄你果然是筑基期。”蒲饮香露出艳羡的神色：“要是我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钟屺鹤却怔道：“我......厉害么。”
“那当然，我每天光是修炼就已经很苦恼，你却还可以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那么久，当然厉害了。”
“什么意思？”他不解道。
“我是说师兄你是不是从来不到上面去？”蒲饮香指了指头顶：“明明是一个人，却不觉得孤独。”
这话让少年沉默下来。
她观察了几秒，却发现钟屺鹤脸上慢慢出现悲伤的神色。
表情之明显倒使她小吃一惊，赶紧接道：
“师兄你没事吧？”
又是沉默。
蒲饮香于是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钟屺鹤终于舍得回神，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确很久没到外面去了。”
蒲饮香在心里唤出系统界面，看见主线任务进度条一下涨到了10％，不禁有些激动，看来此法大有可为。
“师父那么看重你，也不许你上去吗？”蒲饮香道。
“并非师父不许......”钟屺鹤看向她，视线却好像穿透她在注视看不清的未来：
“我要在此修炼，完成我的使命。”
按书中剧情，这个使命就是守护万鬼窟。万鬼窟是此山中一个隐秘的大型法阵，传说封印着数万只恶鬼。
书里关乎这个封印的描述不多，只写到上古时期此地曾为战场，埋葬了数不清的枯骨与亡魂，加上此山灵气充沛，久而久之滋生邪祟。
再后来有位大能路过，见邪祟猖狂，便祭起法阵，将方圆百里恶鬼悉数封印，保一方百姓平安。
蒲饮香知道怪物师尊为何将师门设立在此。他声称封印松动，钟屺鹤天赋异禀，应在此守护恶鬼窟入口，实则是怪物与恶鬼交易，等钟屺鹤功法小成后献祭他的神魂，恶鬼则会将他的血肉与筋骨炼成神剑。
......交易？
蒲饮香如梦初醒，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呢？她能想象那些孩子已经遇害，却没有将之与献祭联系起来，失踪的弟子说不定就是被怪物师尊献祭给了恶鬼。
那些男孩女孩们在希望中跟随那怪物来到济生门，憧憬着修仙路，但他们很快发现希望正如易碎的泡沫，敬仰的师尊视人命为草芥，只能将稚嫩的梦想寄托在十八岁的未来。
可他们等来了什么？
蒲饮香突然笑了笑，紧紧攥住手里还没交出去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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