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卿也不是没想过让家里的几位爹爹得了天花也这样去了。可是着实没有户籍文件,京都肯定是躲不了了,几个大男人总不能窝在宅子里哪里也不去吧。
陆卿卿来到这个宅子已经三天了。
这宅子位于城东,因为靠近城墙,远离集市,虽然偏僻,却是胜在安静与便宜。二进小宅,正房后还有个同等面积大的林苑,原主人是江南人,修建的是京都中不多见的南方风格,别样的风趣。
府里的下人是陈怀云从奴隶市场里找来的。一个被赌鬼丈夫卖了的妇人,还有两位婢女与一位干力气活的小厮。人数虽然不多,但在精。
陆卿卿这几日就在床上养着身子,陆陆续续地问话。
床头现在正在伺候的是比自己小了半年的陆笙,名字是陆卿卿给取的,门外在踢毽子玩的是比陆笙还小上两年的陆箫。陆卿卿来到这个世界时,根据当时济仁堂的顾大夫估计的年纪,那时八岁,来时时值春分,买来陆笙他们时寒露。
自己这是经历了由死到生,再开始活。
陆笙笑嘻嘻地问陆卿卿,“姑娘,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可以开着那的拉门,看着庭院内。”
说完就开机绘声绘色地描绘起正房后的景致,“那有个小池塘,池塘内应该是种着荷花的,可惜这都过了夏天,要不然更好看。”
陆卿卿就静静地听着,陆笙来时还觉得这小姐感觉不好伺候,都不搭理人。过了这几日是懂得了小姐身子不好,几日里都躺在床上没法动弹呢。
而且还不嫌弃自己话多,在市场待过的她明白自己这样不好,卖她的婆子打了好几回了。
小姐不一样,瞧着自己说还会笑着让自己说,眼睛弯弯地可好看了。
陆笙东一句西一句,“大爷他们交代说是去交货了,四爷这几天会回来。”陆子期对府里的下人说加中行商,给不在家做了个解释。
买来的那位妇人姓张,原来一直被叫张氏来张氏去,陆卿卿不喜欢这种女子无名就被叫个姓,来时就问了名字,张氏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乡下人就被叫个二丫大妞之类的,自己就叫张丫蛋。“许了人后夫家姓田,邻里也叫田张氏。”这话是越说越低声。
陆卿卿半躺着,也没觉得这名字丢人,就是不开心,想起陈怀云说的这张氏的夫家好赌,丈夫赌输了就回家拳打脚踢,怀了的两胎都被打没了,到最后赌到没谱了给欠了一屁股债,就把张氏给卖了。
被卖了就是奴籍了,张氏瞧出了姓田的要这么干,逃回了娘家,两家村子离得近,没想到这娘家觉得丢人,又把人给送了回来。
这张氏瞧着跟自己前世的年纪差不多大,陆卿卿眼里都是不舍,柔声细语地道“我不是瞧不上你这个名字,看你长的娇弱,想起了古人说的一句‘唇不点而红,眉不点而翠’,可惜了你生在了乡野遭人虐待。”
张氏没读过什么书,这话再听不懂也听得出是在夸自己。有些没想到这样文邹邹好听的词句是给自己的,半天了也没想道回复。陆卿卿笑的和她说,“以后你也别记得那个名字了,那种夫家和娘家要来何用。”张氏听了眼睛睁的大大的,“使不得使不得……小姐太抬举了……”
“你如今被我爹爹买了下来给我,生死都在我手里了,换个名字又有啥。”
“这名字就叫黛虹好了。往后咱们就喊着张姐。”实在不会起名字,陆卿卿想了半天才琢磨出这么一个,仔细想着还是不满意,那头的张氏听了,感激地跪地叩谢,泪水止不住地流。
陆卿卿抬眼看了眼在边上的陆笙,这小丫头就是眼力见好,说着好听话上去扶起张姐出去平复情绪了。
思绪回到了现在,陆卿卿喝完了粥就对着陆笙说,“我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说那后头的景实在是抓人,我这裹紧了被子,把那门给拉开我瞧瞧。”说罢,就像乖宝宝一样裹紧了被子可怜巴巴瞧着。
陆卿卿好歹现在算小姐了,陆笙哪里见过这样小姐求丫鬟的,寻思着这话没错,大家都是小孩子心性憋的懂得憋的有多难受,就奔奔跳跳去拉开了门,然后收拾东西去了。
可算是瞧见了自己的宅子除了屋子外景致,外头种着红枫,贴着门墙而生,这门拉开正好是片片落叶乡下,视野推远就能看到陆笙说过的那个池塘。陆卿卿开心极了,越发觉得生活的美好。
看着红叶,突然门框上冒出了一个脑袋,陆卿卿吓了一跳,定眼一瞧就是李思那张臭脸,笑的依旧灿烂,倒挂在树枝上摇晃着。
看到陆卿卿后,李思跳下了枫树跑了进来。
“小弟你要吓死我了,想到法子出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声!”语气里并没有埋冤。
陆卿卿低估了李思对自己的关注,想着这人就是一时好心肠,现在是真的要当自己哥哥。
李思也没想着陆卿卿要怎么和自己解释,当作是回家一样,四处又开始这看看那摸摸,“你这些东西不行,我改天给你送点好的。那院子倒是不错,以后我来找你方面了!”
就不能想着光明正大的来吗!
陆卿卿此时也没有特意穿着女装,不过李思这几日都有跑来偷偷看她,也听到了下人对他喊小姐,心里寻思着估计还是假死怕被人发现,先这么做了个名头躲躲。
大家都是男子汉,直接说出来自己知道了小弟得多没面子。
李思笑呵呵地啥都不问,就怕陆卿卿尴尬。只问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爹寻思给我再想办法买个铺子,以后他们不在了,也能维持住我的日子。”李思因为这话想起了陆卿卿的成长环境,自己调查过也知道她和她爹爹们的事。
说起来李思还挺内疚的,之前心里还瞧不起这些戏子。自从有意结交陆卿卿这位小弟后,让卢左查的也差不多了解了她的生事。
小弟直接这样和自己说了,看来心里也晓得自己明白了。
李思思索了一会问,“我母亲陪家的时候有个铺子,不过老早就关了,正巧就在东市,反正没有营生,要不然给了你也好。”
“这种事岂能白要!”不过不要白不要,“我也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大哥。这铺子真的是空着无用的话,我可以买下。但是不要你送我。”
李思听到后正要张口,“你也别着急,我手头上现在没有钱,钱当欠着,具体银钱怎么算,咱们看了铺子再细谈。你看多好,我还是乘了你个大人情。”陆卿卿笑盈盈的说着。
李思心头那个美呀,“你等着我,我现在立马就去让我那仆从去瞧瞧具体什么情况。”说完风风火火走了。
陆卿卿看着消失的人影,想着,这人和二爹爹那个脾气还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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