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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录处的书架上蒙着一层细灰,掌灯的罩子也生了一层糊糊的油腻子。
谢愈四处扫了眼,这司录处怕是太久无人踏入了,就连库房内用来驱虫防潮的芸香草也并不新鲜。
小吏随手扯了块布,将案台擦拭干净。
“历年的盐税当真记录在此么?”
谢愈转过身问了句。
小吏停下手中动作,攥着布条解释,“皆在此,司录处一般半年才有人来这一回,所有瞧着就冷清些。”
于参径直踏入书架间,盯着轶袋下的木条,逐一翻找起来,谢愈也转而行去另一边。
盐税岁收
于参指节一顿,将那木条连着的轶袋抽出,转而搁置在案上。
“找到了。”
从大豫十一自后四年的盐税收入皆在此,而当中并无大豫十六。
“如今离新岁只差几日,今年的盐税岁收何时送来?”谢愈抬起头。
“约莫年末几天吧,具体是十二月末还是一月初,下官也是说不出准确日子。”
听着小吏这番含糊不清的话,他也不寄希望在这人口中,只弯指将那案上的卷轴铺开。
沾附于上的尘埃散开,漂浮空中,钻入鼻息引得三人一阵咳嗽。
雨天阴沉,窗框上蒙着厚厚的挡风帘,屋中昏暗,谢愈索性将那灯罩子掀了,离那卷轴近了些。
前一年的盐税,入账一百万贯。
再往前瞧,是八十万贯。
一路望到大豫十一,除了大豫十一较低,大豫十二拔了一个高度,余下皆是十分平稳的数字。
谢愈垂眸,指尖贴于轶袋下的木条,用力摩挲其上刻着的四字。
也就是说,自薛相盐税新政发行,这东都盐税收入便一直是升势而后慢慢趋于平缓。
这数字不多不少,私盐又是怎么兴起?
卷上末尾,记录着河南府盐税收入来源,谢愈一一扫过,皆是各县商人,都在盐行坊挂了贩盐的牌子。
官府每年收取百分之四十的盐税,商贩赚得实则更多,只是到手要砍掉一小半。
于参将每一年的卷轴皆翻开,对比着历年所定盐价。大豫十一年是每斗三百一十一文,而前年则是跌至每斗一百二十文。
怎么看,都瞧不出错来。
“盐价并不高,百姓都买得起,又怎么会说私盐大兴。”
那封折子可是言,河南府私盐泛滥,百姓苦不堪言。
那立在一旁的小吏听这话,忙道:“我们对私盐可是不容忍,天天在坊间搜着贩私盐的人,只是后来他们势力渐大,已成了盐枭,官衙派兵剿了好些次,过些日子便又是卷土重来。”
于参抓住字眼,抬头朝他望去,“盐枭?他们盐从何来?”
“他们路途通达,在各州跑得勤,且闻风而动,不然官衙也不会缴了几次都抓不住幕后之人。”
谢愈抬指在纸上微捻,而后合上卷轴,“盐价若是不高,为何会私盐大兴,盐枭猖獗。”
他冷笑着将手中卷轴丢掷案上,猛然激起的灰尘在空中低扬。
“司录处的卷轴莫不是拿出来哄我们的吧。”
小吏后脊起了层冷汗,他面上仍是强撑着镇定,高声言:“谢给事这话可是给我们司录处惹来无妄之灾,经年尚久的卷轴我们如何能改!”
这处已经问不出什么话来了,谢愈朝向于参,示意离开。
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卷轴上的灰尘,他微摩挲。
“卷轴有问题?”自谢愈在司录处问出那句话时,于参便若有所思。
倘若历年的盐价都是正常,私盐怎会大兴,况且行私盐之事,一旦被抓得不偿失,又怎么会出现那小吏所说的盐枭。
这分明自相矛盾。
谢愈将伞面微斜,挡住自前飘洒而来的雨丝,“我并不能确定,但是纸张做旧的法子我却知晓。”
于参一愣,倒是未在开口。
这一趟又是无所获。
路途之上一时静默。
半响,谢愈望向他,“你不该这么早递出牌子。”
这是责问么?于参心中笑了一下,撇过头朝前淡声言:“谢给事留着底牌又有何用?”
“如今他们动作会更快些,倒也能快些瞧出他们究竟在藏些什么,这样不好么?”
谢愈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地提醒他,“这司录处一枚玉牌,我们也未找到什么线索。”
他忽而停步,撑着伞立在那儿,不疾不徐道:“我希望东都此处,能与于兄相处愉快,不论你要为右相遮掩什么,也请相告我。”
“有些事我可以不言,但至少不能不知道。”
于参回过头,扯起唇角。
“谢给事,倒真的令于某有些诧然了。”
谢愈不言,只将这步子迈得不紧不慢。
这案子若是不同心,难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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