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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的事,安留月全然不知。
天气热了以后,她就琢磨起别的来,在想着怎么能让微生瑞不那么受罪。
铁铺里炉火烘烘,一天烧到晚,铺子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不知道多少,人一进来,只是站着,就汗流浃背。
就算微生瑞光着膀子,那身上的汗也是一层一层往下淌。
一天下来,光是冲凉就要好几次。
天热安留月人也泛懒,手里拿个蒲扇坐在铺子门口扇风,她的面前会放着一盆水,里面放着毛巾,看到微生瑞那边停了捶铁,她就把毛巾拧干,递给微生瑞擦汗。
一开始微生瑞还让她不用这样,说自己这么多年就习惯了。
安留月当然知道这么多年,微生瑞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哪一年,也不像今年这样,大中午头也在打铁。
往年微生瑞都是早晚凉快才干活,中午就休息。
也许还是那二十两银子的事,微生瑞一天都没怎么休息,有时候晚上还得加班。
安留月心中很是愧疚,微生瑞干活的时候,就在旁边陪着,给递水,擦汗,做些能做的。
微生瑞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慢慢的习惯,再到安留月要是哪天有事出去,他就会站在铺子门口向外看。
有一次安留月从外面提了水回来的时候,微生瑞就从铺子里迎出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桶,提着往回走。
在天气最热的时候,安留宝跑到铺子里,对安留月说,安强义中暑了,让她回家去一趟。
从回到余原村,到现在,安留月就没回过安家。
有时安留宝会偷偷过来,远远看着。
安留月就算看到,也当看不到。
安留宝肯定也是被安强义和何赛叮嘱过了,不然肯定不会只是远远看着的。
得知安强义病了,安留月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问起安留宝,安强义让她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留宝就说:“我娘说她这几天腰疼的厉害,我爹又病成这样,田里的草没人拔,让你回家拔草去。”
安留月都要笑了,道:“草没人拔,你不能去拔,我,二姐,还有留花,像你这么大,哪个早上不跟着爹娘下田,你看你这肉,白长的是不是。”
“我没时间,我现在每天都要上学,要念诗的。”安留宝一本正经道。
安留月盯着安留宝那张又大了一圈的脸盘子,知道他最近肯定又胖了不少。
她是真的不明白,安留宝为什么会长这么胖,脸上发面一样的肉把眼睛都挤成一条缝,塌塌的鼻子上还长了是一些恶心的黑点子。
偏偏何赛还一天到晚的说安留宝不胖,说安留宝是余原村最好看的男孩,就连镇长家的儿子也比不上安留宝。
安留月对安留宝可没有一点滤镜,小时候的安留宝确实长得可爱,可越长就越丑,尤其是这几年,安留宝不仅丑,胖,身上有说不出来的臭味。
她只是站在安留宝面前,那臭味就往她鼻子里钻,熏得她直皱眉。
安留宝还在吹嘘,他上学多么多么厉害,先生多么多么喜欢他,以后他是要当丞相,还要娶十个媳妇。
他每说一句,就会拿眼斜瞟安留月,那表情像是炫耀,又像是在观察安留月的反应。
安留宝说的那些,安留月一个字都不信。
他太了解安留宝了,她把人推出去,让他回去洗个澡,说他跟粪坑里出来的一样熏死人。
安留宝本来还得意的很,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立刻就不好看了,但还是想继续显摆。
安留月忍受不了安留宝的臭味,打发他走。
安留宝都要走了,又想起来自己本来的任务,是让安留月去安家田里拔草。
安留月没立刻回复,只让他快回去洗澡。
安留宝只当她是答应了,迈着两条大胖腿往家跑,一到家就跟何赛告状,说安留月骂他是臭猪。
何赛自然是气得把安留月骂了一遍,又问起交代的事。
安留宝便说,安留月已经答应,会去田里拔草。
何赛就不再问,上前搂过安留宝,小宝贝的小心肝的叫着,去问他最近上学的情况。
安留宝把在安留月跟前吹嘘的话,跟何赛重复了一遍。
何赛欣慰抱着安留宝,夸起安留宝来,相信安留宝一定能当上大将军,丞相。
母子两在一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乐呵呵的。
连提都不提安留月。
安留宝走了之后,安留月就琢磨起安家田里的这事。
这个季节,正是田里要拔草的时候,以前都是安家一家人下田,每天早上去拔到太阳升到老高就回来,到下傍晚再去。
她娘自从生了安留宝以后,那腰就不好,蹲时间久了,就犯腰病。
往年有她和安留花在,他娘农活做得不多,都是干着歇着。
安留花是去年秋收后出的嫁,她是今年出嫁。
她和安留花一走,安家田里的活可不就指望她爹和她娘。
现在她爹病了,她娘能干多少。
安留宝在时,安留月心里还是不想回去帮着拔草,可这人一走,她就犹豫起来。
她心里肯定是不想去田里拔草,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她这一犹豫就犹豫了两天,还跟微生瑞说了这事。
微生瑞听了之后,连考虑都没有,不仅让她去,还要跟她一块下田。
安留月还没想好呢,但是微生瑞要说去,那就去吧。
但是第二天一早,她跟微生瑞准备好出门,才走出铺子没多远,何赛已经气冲冲迎上来,不等安留月说话,上来对着她来了一巴掌,骂了开来。
“你个贱妮子,嫁了人就了不得,让你去田里拔草,你不去,你反了天是不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就应该把你摔死。”
“我跟你爹连床都下不来,你弟弟天天累死学的脑子都疼,你光知道快活,连你老子娘的命都不顾,我养你干什么,干什么。”
每说一句,何赛的手就往安留月的头上脸上招呼。
安留月先是被打懵了,再反应过来后,却什么也不做的任由何赛打。
微生瑞赶忙冲上来把安留月往后拉,何赛一个巴掌落空,大声道:“干什么,我教训我生的,关你什么事。”抬手对着被拉开的安留月就打。
微生瑞用身体接下何赛的一击,用超出何赛数倍的声音说道:
“婶子,你这有什么事好好说,你打留月干什么。”他的干预,让本来对着安留月的招呼的动作,打到他身上。
何赛心中一惊,又被他这大嗓门炸得一激灵,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往后退了两步,“关你什么事,让开!”
微生瑞山一样挡在安留月的面前,“婶子,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微生瑞说话那就跟敲锣一样,又大又吵,何赛捂着耳朵又往后退几步,嘴里一个劲说:“小点声,小点声,我能听到。”
微生瑞怕安留月继续被打,根本没注意何赛嘴里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何赛往后退了,依旧重复着说让何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经过微生瑞这么一掺和,何赛的愤怒已经平息,她也不管微生瑞,看向安留月质问:“你为什么不去田里拔草。”
见安留月垂着头,一声不吭的,何赛那消下去的火气又一次窜上,“死丫头,你是不是想死,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去田里拔草,你哑巴是不是。”
安留月依旧不说话,微生瑞在旁插话:“婶子,你有什么事好好说,好好说。”
“关你这个聋子什么事,你闭嘴,吵死人了。”何赛想也不想脱口道。
微生瑞压根不知道何赛说了什么,安留月却忍不住开口:“你说他干什么。”
“我说他怎么了,你个死丫头,我真该小时候把你摔死算了,养你这么大,让你做个事唧唧歪歪,人家的田里草早拔得干干净净,你娘老子家田里跟荒山一样,你是不是想让你娘老子死。”
安留月不说话就算,一说话,何赛那嘴巴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外冒话。
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快看不出影来。
微生瑞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只从何赛嘴唇的动作看出几个零星的字眼,结合对方的表情,猜出这是在数落安留月。
他转过身,看向安留月,安留月并不看他,只是盯着何赛。
他看见她嘴巴的形状像是说了:“那是你家的田,又不是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是田一个字,微生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准是何赛今天去田里看到自家的田里荒草没人拔,这才跑来这边。
微生瑞有心要解释一下,可安留月也不知道跟何赛说了一句什么,拉拽着他就往回走。
微生瑞往前走着,扭头去看何赛,见何赛一手指着他这边,那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他将头转过来,瞧着在前面拉着他走的安留月,又看了一眼已经转身离去的何赛,动了下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
“留月,怎么了?”
已经走了好长一截,看到了铺子,他才问出这话。
安留月松开拉着他的手,摇着头,表示没什么的意思。
这次安留月是没说话的,只有动作。
微生瑞知道这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有的。
他试探问:“是不是因为下田的事。”
安留月点头,嘴唇抿得死紧。
微生瑞便闭了嘴,没继续说了。
安留月不好的心情只持续到中午吃饭前,午饭就主动跟微生瑞聊起天来。
微生瑞也如常说着,下午的时候,他却借口要去镇上,出了一趟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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