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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榣山水湄边，琴曲悠扬。
“悭臾，今日之曲如何？”
那奏琴的白衣男子渐渐停下拨弦的手，询问起身边的友人。
他的友人是一条水虺，虽然榣山水里住着千万条水虺，他却有着独一无二的金色的眼眸。
“你做的曲子总是好听的。”
悭臾金色的眸子看着身边的白衣男子，“你天天来给我弹琴，我不能报答什么，等到有一天我修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吧，乘风御风，看尽山河风光。”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山中不知岁月，待得久了心如沉水，弹琴奏乐本是为了怡情，但若无你陪伴，未免也太过孤独，何来报答之说？”
他眼睛也望向悭臾，带着些许温暖：“不过你的话我记下了，纵然悭臾尚有数千年方能修为应龙，今日之约永远不变。”
琴声悠悠，再度响起。
“云溪哥哥，等等我！”
“哈哈！小蝉~你快点啊！”
“云溪哥哥，我们、我们要去哪里嘛？”
跑的气喘吁吁的少女在追到男孩时问到。
“不是说过带你去看一件宝贝？那宝贝很稀罕的，去了你就知道！”
男孩一抹鼻子，神采飞扬地说到。
……“呜哇，那是什么？金色的一团，胖乎乎的……”
“这叫‘狐、狸’。你没见过吧？”
男孩看着少女脸上的惊喜，得意地介绍到，“村子里就算偶尔有人出来打猎，也从来没有打到过这种金色的狐狸。”
“它好小，好可爱~”
……“呜呜呜……熊好可怕……那么大、那么大的嘴……小蝉刚才……吓得动都动不了了……”少女一边抽泣一边埋怨。
“怕什么，熊都被我打倒了！”
男孩像是没有注意到少女的惊慌，接着在那边抱怨，“娘总是骂我不好好学法术，哼，法术有什么了不起？比‘一击杀熊’强吗~”
……“不愧是休宁大人的儿子”
……“云溪，为下一代祭司……”
……“有人闯入村子！！”
“快！让老人孩子先藏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爷爷——！”
“高兴就该笑啊。快！喊师兄！”
师兄抱着自己捏着脸的时候……
“屠苏，你在剑道一方天生多有感悟，能看到，能打到的也必定比一般人更多，到时候我向师父禀报，让你去纯阳宫学习一段时间，也不算浪费了你的天赋。”
第一次决定送去纯阳宫学习的时候……
屠苏醒来时，竟有大梦千年之感受。
“原来，我曾是韩云溪。”
突然回忆起的过往使得屠苏忍不住头痛起来。扶着额头，一瞬间，被灭族之痛，远离花谷之苦，被先生遗忘之悲，一同涌了上来。接着，屠苏感受到神志渐渐模糊，头疼的更厉害了。“今日竟是朔月吗？”
屠苏赶紧拿出琴，开始奏起那首梦中琴曲。
宁静的曲调渐渐平复煞气带来的痛苦，屠苏也开始有余力回忆梦中其他的内容。
“为何又梦到那个叫太子长琴的人，明明从未见过，梦中感觉却熟悉无比，甚至觉得……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屠苏想着想着，一时怔了，琴声戛然而止。敲门声在失去了琴声掩盖后显得格外清晰了，屠苏连忙清醒过来，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店小二，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敢问有何事？”
“抱歉，打扰了这位客官。你的琴声确实好听，但其他客官说影响了他们过节的好心情，希望你不要再弹了。”
“原是这样吗？倒是在下的不是了。还麻烦你代在下向其他人说声抱歉。”
屠苏听着这话有些尴尬，也懂了小二脸上那副表情的原因。不过小二话中的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敢问今日是什么日子？外面如此热闹？”
“客官是第一次来琴川吗？不知道也难怪了。今日是琴川灯会啊。”
小二说到灯会反倒变得眉飞色舞，“外面有好多活动，人可多呢！客官不妨去看看，凑凑热闹，也算没白来琴川。”
屠苏听了，欣然应允。叫上阿翔，一起出门了。
外面天虽然黑了，但是，大大小小的灯映得格外明亮。路边嚷着卖东西的小贩们双脸被红灯笼映红了，来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小贩砍价的客人，还有河面上的星星点点……
一瞬间，屠苏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和先生一同放花灯的夜晚……今日的河面上也是漂着闪着红光的莲花灯，却少了身边的那一个人。
阿翔一声鸣叫，唤醒了沉在记忆中的屠苏。屠苏摇了摇头，“过往皆是虚妄，阿翔，无妨。继续前行吧。”
阿翔拍了拍翅膀，又叫了几声。
“无需责怪先生，终是我没能力护主先生周全。现如今先生无事便可。”
阿翔听了背过身去，暗暗叫了一声，然后加快飞行。
“这是闹脾气了吗？”
屠苏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跟上去。
屠苏想前走过一段路，又过了一个桥，就看见一个阁楼上有一身穿红色婚袍，头上盖着喜帕，手中握着绣球的小姐。楼下挤满了男子，议论纷纷，都在揣测这孙家要搞个什么名堂。有些眼尖的已经看到了小姐手中的绣球，在看看她的衣服，也大概猜到了意思。
“多谢诸位前来！”
站在楼下负责这件事的管家开始主持，“今日我家小姐抛绣球招亲，希望以此觅得佳婿。俗话说的好，姻缘由天定~无论是哪位公子接着了绣球，只要品行端正，未有妻室，便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婿！”
听到这话，楼下的人们更加轰动了。
“孙家可是琴家第一富商，要是做了他们家姑爷，光是小姐的嫁妆就够花一辈子了吧？”
“但我听说孙家不简单，一个做生意的，黑白两路都吃得开，这里面可得有多少弯弯道道？而且孙小姐体弱多病，要不以她这年纪早嫁了，钱再多你愿意去个病痨回家过？”
“管那么多，想有钱就别怕事，再说了，孙小姐是正妻，有没人说不可以纳小妾。”
“原来如此~李兄高见。”
“孙小姐~张新知仰慕你许久，等下定要往这边抛啊！”
“一边凉快去！就你那歪瓜裂枣的样儿……”
“快扔吧、快扔吧！是骡子是马，扔了就知道！”
“一群庸人，胸无点墨，孙家小姐才不会多理。”
屠苏听着那边嘈杂的声音，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止步了。这是，小兰匆匆往这边跑来，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
“有妖怪——！”
“有吸人精血的女妖怪啊！！”
“快让开、快让开！我被妖怪追！！”
小兰一边大喊着一边往人群这边冲来，他努力地拨开人群，想找一条通往另一边的路。人群由于小兰突然的冲撞一时挤挤攘攘，小兰被挤得倒在了地上。
而绣球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小兰身上。还没有察觉到绣球的小兰摸着快摔成两瓣的屁股，痛的小声呻|吟着，“……呜，摔得疼死了……”
周围却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只砸在小兰身上的绣球上。小兰注意到有好多人看着自己，这才发现砸在自己身上的绣球，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先前主持抛绣球的那位孙家管家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一时无语，却按照规矩说：“请接到绣球的公子上前几步。”
周围人顿时开始接头交耳，小兰看着那管家，带着不敢置信，还带着一些迷糊：“……是说……我？”
“自然再无他人。”
孙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到，“公子接了我家小姐的绣球，便是孙家未来的姑爷了。”
“什么？！！”
慌了的小兰连忙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来接什么绣球的啊，我是为了躲女妖！”
说到女妖，小兰开始四处环顾，想要指出女妖，证明自己，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看着周围人不相信的眼神，想想自己如果有未婚妻子就会被绑在琴川，再也不能外出行侠仗义，做一个大侠，体会一把江湖快意，小兰连忙摆手拒绝，“打个商量……刚才的、不算……我只是不小心跑过来的，不能算……能不能让你们小姐再扔一次？”
孙管家被小兰如此儿戏的话惹怒了：“岂有此理！既是扔了，便成定居！你这样将我孙家颜面置于何地？！莫非是嫌孙家高攀？”
听着孙管家越说越严重，小兰抹了把汗，语气也弱了不少：“没、没这回事……”
这时，一身量雄壮的女子手挎着腰，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
“我听说有兔崽子想要悔婚？！先过老娘这关！！”
她怒瞪了小兰一眼，“能娶到我家小姐是你这兔崽子八百年修来的福气！小姐容貌可是与老娘当年一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说不得比老娘更胜一些！”
小兰一听，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他开始四处看，想找一个人求救。这时，他看到了在旁边看了很久戏的屠苏，忍不住开口：“大侠！百里大侠！帮我一下……念、念在我们曾有患难之情……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屠苏笑着摇了摇头：“小兰此言差矣，先前孙管家说了，姻缘皆是天定。既然如今你正好撞上绣球，未尝不是老天特意的安排呢？”
说着，屠苏转向阿翔，“阿翔，走吧。我们一起去逛逛路边的摊子吧。”
阿翔叫了一声，跟着屠苏飞走了。
小兰被几个家丁在孙奶娘的看护下，送进了孙家院子。
“百里屠苏——！我看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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