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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絮眉眼弯弯,颊边挤出浅浅梨涡,笑得很靓,又很软。像她身上的丝裙,单薄得什么都遮不住。
“很难看吗。”
言漱礼平静而淡漠地注视着她,嗓音略微发哑,说,“很让人为难。”
她不知道自己在轻轻发抖。
澄黄灯光下,夜晚像黄油融化,彼此靠得这样近,一切都无所遁形。
溺在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里,李絮同时感到痛苦与软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意义,但是她已经失去其他选择,惟有主动环住言漱礼的脖子,仰头亲了亲他锋利的下颌。
“你那么聪明,不该有解不开的难题。”
又是这样。
又是这么不管不顾、莽莽撞撞地往人眼底心口剐一刀。
言漱礼喉结滚了滚,一句话都没有再说,面对面将她揽住,没有给她第三次逃脱的机会。
夜被暴雨围困。
床软得像云朵。
在幽咽逼仄的拥抱中,李絮的肺叶像骤然冲上陆地的鱼那样不知所措地急促起伏。她感到一股来自本能的恐慌,胃部像被蛛网层层牵扯绞紧,勒出细细密密的反胃感。
然而,与此同时,她又感到自己被一种古怪的安定感拥裹住了。
她没有像过往每一次半途而废那样,光是目睹异性的身体变化,就条件反射地当即吐出来。
或许因为此刻拥抱她的人是言漱礼。
她不会透过那双琥珀色眼睛,看见任何一张令她作呕的脸,任何一具犹如濒死之物在沼泽里抽搐的躯体。也不会从他口中听见任何一句虚情假意的形容,任何一个亲密的、折辱的名字。
他不会怜悯她,不会欺骗她,更不会向她售卖或讨要真心。
“…言漱礼。”
李絮将他手臂抓出了血痕,很轻很慢地唤他名字,像哽咽,又像微风在寻找风。
言漱礼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屈肘撑在枕边,用湿润的嘴唇蹭了蹭她的梨涡,吐息滚烫,低低应她,说“嗯”。
他很不熟练。
简直像是毫无经验。
但神情一如既往镇定。正式进入之前,还压抑着呼吸,耐心重看了一遍说明书。试过一个尺寸不对,又换另一个。
明明只喝了极浅的量,李絮却感觉身体即将溶解在酒精与亲吻里。她耳朵红得滴血,脑际嗡嗡作响,意识昏昏沉沉,内心覆盖潮水般的不安与惧怖,又被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抚平。
言漱礼的房间昏暗、开阔而隐秘,浸染在一种梦幻般静谧的氛围里,到处都是潮湿的绿意与灼烧的海浪。
灯暗得像月光。
镶嵌着各式珠宝的吊顶距离他们好远。用钻石代替满天星辰,昂贵且朦胧,像真实的夜空。
而李絮是旷野之中的植物一株。
体温相贴,犹如刀斧劈落,将两株完全不相称的树强行枝接在一起。怪异而鲜活。诡丽而暴烈。
李絮像习惯自己的手脚一样习惯别人赠与的痛苦,却不习惯被人瞵视伤口的形状。以至于每当言漱礼停下来注视她,安抚亲吻她耳骨,她都忍不住报复似的咬他肩膊。
枝接而成的树在生长。
四野漫漫,整个夜晚都浸泡在倒灌的海水之中,彼此连接处,雨不停溅到他结实的腹肌上。
即便是在这种时刻,言漱礼亦非常沉默,既不甜言蜜语,也不污言秽语。
他无所谓那点猫挠似的痛,只将李絮严丝合缝抱得很紧。并谨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绅士地避开嘴唇,轻轻吻走了挂在她腮颊上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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