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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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闺女之前不是嫁到外省了么，上一周突然回来了，说是在外面挣了钱。
我们一家也高兴，结果那没良心的趁着夜里，偷了他爷爷的300块钱！那可是他爷爷攒了一辈子的钱啊！气得老人家最近开始说胡话，身体也不大好了。”
林父气得直叹气。幸好老爷子身体刚硬，没出什么大问题，不然他绝不是今天这个态度。
李父李母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故事，林家人看起来都老实本分，没想到出了林欢这个例外。
“林升，你带着你李奶奶他们先去镇上转转，时间还早，今天刚好有集市，不着急回来。”
“哎。”林升应了声，招呼着李家人去镇集市上转转。
柴湖镇每逢农历二六八就会有集市，这个时候附近村里、镇里，甚至县里的人，都会过来赶集。
等到李晓霞他们到了集的入口处，就看见一条远远望不到头的长街。摊贩们一个挨一个摆在路边，过样的行人络绎不绝。
他们一群人走进去，不一会，就被人流冲散了。
李晓霞正瞧着一双漂亮的老虎鞋，回头一看，李父李母，还有刘思都不见了。
只有林升还跟在她后面。
“他们人呢？”李晓霞问林升，怎么都不见了？
“去前面了，我们要过去找他们吗？”
“不去，他们逛他们的，咱们逛咱们的。”
才不和李母他们逛呢，李晓霞之前就和李母赶过集，结果她喜欢的李母不喜欢，李母看上的她看不上，两个人意见不合，还不如分开逛。
“好吧。”林升决定听李晓霞的。
“这个虎头鞋怎么样？”李晓霞拿起一双手工缝制的虎头鞋，问林升。
“挺好看的，不过我们今天才定亲，会不会太早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孩子呢，做鞋子也太早了，林升心里想着。
“你想什么呢？我嫂子三个月了，我准备给侄子做双虎头鞋，你看我买个这样的怎么样？”
真是只呆头鹅，李晓霞心说。
“哦，好看。”
林升明白自己犯了傻，不自在地挠挠头。
“不过可以多买几个鞋面，回家纳上自家的千层底，孩子穿上肯定舒服。”
这几个虎头鞋的鞋面确实好看，李晓霞决定多买几个，她回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做个兔头鞋，猪头鞋之类的。
买了鞋面，林升又带着李晓霞看了其他摊子。
集市直直地贯通了一条路，也没有岔路，走得深了，人又得原路返回来。
等李晓霞他俩从集市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李父李母他们还是没看见人，估计是回林家了。镇上这么大点的地方，也不会把谁丢了。
林升拉着李晓霞，沿着路朝林家走去。
路上遇到一座小学，里面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
“晓霞，你看，那边是我的小学，我在那边一直读书到13岁，现在里面学生比以前多多了。”林升指着那座小学说。
“我小学是在村里上的，我们那会人也少，老师也少，教室也少。后来上到五年级，我就没再去过学校了。”李晓霞对前十八年的记忆已经完全清晰。
“晓霞，没事的。政策不停在变，我们还小的时候，不是还不让读书吗？现在高考也能考了。说不定过几年，咱们也能上大学。”
担心李晓霞因为上学的事情难过，林升安慰道。
这小子，我都上过大学了……
李晓霞心里暖暖的，上一世的李晓上过大学，七里村的李晓霞确实没读几天书。
李父李母没多少钱，更没培养女儿的志向。李晓峰和李晓宁都上了学，大姐李晓云和李晓霞都没读完小学。
算不上偏心，只是这个时候，家里没多的钱财，每家每户都是这样。
“我没事，不用你安慰，你怎么不好好读书的？”
林家条件好，林升怎么也读到初中就不读了。
“我，我们家觉得读到初中就够用了，除了四哥，都是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
林升小声回答，林家从卖豆腐起家，家里一直觉得读书费钱、费时间，不如早早做生意。
而他自己也没什么读书天赋，小学还能毕业，初中就开始磕磕绊绊，索性就不读了。
李晓霞扶额，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多吃香啊，林家人怎么会觉得读书花费时间长，就不让读书了？
“那你四哥读书你爸妈同意？”李晓霞好奇，这个林家唯一的读书人是怎么说服林父的。
“我四哥从小学习好，本来到初中毕业，我爸也不让读了。他们老师不同意，还到家里找了我爸，说我四哥不读书就是浪费好苗子。我爸这才让他去读书了。”
李晓霞再次扶额，还真是不爱读书的一家啊。
“你的几个哥哥姐姐今天都来了吗？刚在你家的时候，我看着人来了不少呢。”
在到林家之前，李晓霞决定先向林升打听一下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防止一会回去认不出人。
“今天都来了。我大哥今年都近40了，是柴湖村的会计。二哥当过兵，应该很好认。三哥你见过的，他媳妇今天也来了，一会带你见见。四哥比我大2岁，他刚从学校毕业。”
林母结婚早，林家的孩子年龄跨度就十分大。
“我两个姐姐，大姐……二姐在县上纺织厂。”
说起林家大姐，林升有些沉默。
沉默着走了几步，林升突然转头对李晓霞说，
“晓霞，其实，我大姐之前不是这样的人。”
在林升心里，林欢很懂事听话，是家里大姐，林升和几个哥哥都是林欢带大的。
“林升，她之前对你很好吗？”李晓霞问，林升看起来有些难过。
“是啊，她对我们几个小的都很好。只是后来她去县里念书，竟然认识了铁路上一个工人。渐渐地就和那个工人谈起了恋爱，不过很快铁路通车，工人就要走。
我们家里人都想着，人走了，我姐她也就散了。可谁知道大姐送人回来，自己也要跟着走。
西南的省，多远，我们家人都没出过省。那几天，爸妈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走。
后面几天，我姐就让我们给他开门，刚开始我们都不听，后来她不吃饭了，有天晚上，我就把她给放走了。”
林升开始陷入回忆，他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做得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那天晚上的林欢看起来很痛苦，他一心软，就给放了。
“那她怎么又回来了？”李晓霞觉得，林升需要倾诉，他的内心才能好受一点。
“她是上周回来的，刚开始大家看见她都很高兴。当年她一走了之，虽然后面寄了信，但回来还是第一次。
可就在那天晚上，大家都没有防备，我姐偷了爷爷的钱。第二天早上，爷爷发现钱不见了，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刚开始我们其实也没有怀疑她，只是觉得是爷爷记性不好，藏在哪里了。可第二天，就有村里人说，看见大姐在县城里租了房子……”
“不是她自己的钱吗？”
“我们后来去问她了，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林升也有些不相信，可是真相就是这样。
“她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按照林升的说法，林欢回来后和之前大不相同，应该有什么隐情。
“我不知道，今天是她回来后第二次来家里，原本应该和她好好说说话的，结果却成了这样。”
林升决定最近有时间问一下林欢，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成为偷钱的人。
林升又沉默下来，他早上见到林欢本来是高兴的，结果竟不欢而散。
不知道林欢还在林家吗？
“林升，你的豆腐脑摊子开得怎么样了。”
李晓霞决定换个话题，今天是定亲的日子，她希望林升能开心点。
“豆腐摊已经开了，我给爸妈说了我的主意，他们也同意了，还给了我一些启动资金。”
这次林升卖豆腐脑得到了林父林母的大力支持，一来老二林兵顶了林升做豆腐的活计，二来林升已经要成家的人，自然要给些支持。
“我的摊子就在纺织厂对面，每天早上卖一桶，下午下班时候又卖一桶，人倒是挺多的。不过我准备找个师傅，学点调制卤子的手艺。”
“一天两桶豆腐脑都能卖完吗？”要是没卖掉，放坏了怎么办，李晓霞想着。
“有时候能卖完，卖不完的时候我就带回来，让二哥压成豆腐，一点也不浪费。”
“晓霞，这个摊子能顺利开起来，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自个儿的事业，以后我们结婚了，豆腐脑就是我们的生活的保障。
没钱了，也不用找爸妈要，我们自己有攒着的。晓霞，我们会慢慢变好，我们回去北京看天安门广场，到省里坐火车，还有坐飞机……”
林升憧憬着未来，以后，他和李晓霞会经历风风雨雨，走遍祖国大地，然后慢慢老去。
“好呀，这个摊子就是起点，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现在是豆腐脑摊子，以后就是早点铺子，馆子，酒店。
李晓霞希望她在追求自己的梦想同时，林升也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和她一起奋斗。
现在是他的第一步，往后一定会越迈越顺，和她一起，成就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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