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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小区之后，冼曜执意要把黎沫之送到她家这栋楼的楼下。其实他们家就在同一个小区，就几栋之隔的距离，走几步路就能到。
黎沫之解开头盔，轻抛给冼曜：“行了，你回去吧。”
冼曜抱着头盔，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看到什么，表情有些不悦，嘴角紧紧抿着，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冼曜抬头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黎沫之有些窝火，这几天里他总是用这种神情看着她，像是有话对她说，却总是要说不说的，她心烦意乱起来：“不说我走了。”
冼曜微微眯了眯眼睛，启唇说：“这段时间我们少见面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黎沫之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说，皱起了眉头。
“我说。”冼曜停顿了一下，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她，“我们见面还是不要太频繁了，烦。”
黎沫之冷笑一声，语气生硬地说：“冼曜，这几天主动来招惹我的是你，现在突然让我少跟你见面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黎沫之眸光突然略过粉色头盔上的卡通贴纸，眼神变得讽刺，“因为那个女生？这种时候又扮演什么深情人设。”
冼曜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故意挖苦道：“你交过的女朋友恐怕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吧，心里装着一个，身边还跟着几个，藕断丝连的估计还有不少吧？你的习性我都一清二楚——”
“黎沫之。”冼曜出声打断他，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本来就压抑烦躁的心情，再加上这么被她一番数落，他也彻底被点燃，开始口无择言：“你这么在意不就是还喜欢我吗？”
冼曜定定地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你还能这么甘之如饴地跟着我，我还以为你不介意呢。”
黎沫之垂在两侧的指尖倏然攥紧，指尖狠狠地嵌入手掌心：“你少自恋了，你这种人谁还会喜欢。”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种人吗？”冼曜继续说：“你嘴硬不承认你还喜欢我，我说过，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你了，或者说你脸上根本藏不住心事。”
“说到底，我们还是同一类人。”
“你闭嘴。”黎沫之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因为他的话变得急促起来，唇角绷得紧紧的，明明因为情绪激动得声线微微颤抖，却还是死撑着强装镇定，“我现在想想我之前喜欢过你我心里就犯恶心，因为你真的很差劲。”
话音刚落，她的鼻尖蓦地一酸，也不等冼曜有何反应，她就急忙背过身子。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狼狈脆弱的样子，特别还是在冼曜面前。
恍然间想起初中那会，少年模样的冼曜在收到她的情书时皱起眉头，佯装一副大人的模样，严肃地对她说：“黎沫之，我觉得有必要教你分清什么是亲情和爱情。”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黎沫之，“就像你和我，我把你当妹妹，我们之间就是亲情。懂了吗？”最后，他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告诫她说：“还有，你要是早恋，我就告诉小林阿姨听。”
黎沫之想起前几天跟他告白的初三学姐，反问他：“那你会早恋吗？”
冼曜挑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我不会。”
很快黎沫之就发现了冼曜食言了，因为她无意间在课室后排撞见了他和那位学姐在接吻。
黎沫之想，冼曜这个骗子。
-
黎沫之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黎祯鸿目光从报纸上移到玄关处，“沫沫回来了。”
“今天下午又和小曜出去玩了吧？”林婉清上前扶着黎沫之的肩膀，“来，洗手吃饭。”
黎沫之听到冼曜这两个字，神色暗了暗，又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有一支支冰冷的箭矢穿过她的心脏，抽痛得厉害。
已经没什么胃口吃饭，她轻声开口说：“爸，妈，我在外面吃过了，我还不饿，你们吃吧。”
“啊，吃过了吗？小曜不是说你们还没......”
黎沫之有些不耐地打断林婉清说：“我说过我不饿。”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她又把手上的蛋糕放在餐桌上，“这里有蛋糕，吃完饭后吃，我先进房间了。”
回到房间后，黎沫之拿出手机，一鼓作气把冼曜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似乎还不够解气，打开相册把两人的合照全数删除掉后打开了朋友圈，编辑了一条内容点击发表。
她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
“时予哥，我先走啦，这里交给你了。”方媛媛解开围裙，抄起一串钥匙，推开玻璃门从店里离开。
“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方媛媛离开后，宋时予泡了杯咖啡，闲适地倚在吧台上观望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
晚上店里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在客人在看书。
门口的风铃被吹得无规律地叮当响，窗外时不时晃过微弱的汽车喇叭声。
宋时予垂眸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了黎沫之的朋友圈。发现她新发了一条动态，他点开：
【突然发现与提线木偶争吵是没有意义的】
宋时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条朋友圈，半晌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浅笑。给她点了个赞，然后正要打算发出一条评论，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宋时予顿了一下，下一秒将手机屏幕按灭。
“干什么了？躲躲藏藏的？”
男人穿着一身花色衬衫加短裤，脚下还穿着一双人字拖。头发却有特意打理过的痕迹。说实话，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如果不说没人知道他会是这家店的老板。
宋时予收起手机，淡声回他：“没什么。”
江清河是这家店的老板，老板这个名号更像是个没啥实质性的身份，平时都是宋时予和方媛媛帮他照看这家店，与他相处的时候也没有上下级的严肃的拘束感，相处起来更像朋友。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相识多年的缘故。
江清河手上拎个袋子，“走，今晚加餐。”
“怎么又吃鱼。”
“有鱼吃你还不满足？有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人呀，要学会知足常乐。”
宋时予看了他一眼，哂笑一声，“还没加到微信。”
他说这句话是时，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而不是询问的语气，这笃定的态度让江清河很不爽，他竖起眉头，一掌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后脑勺上，“臭小子！你懂什么，这叫循序渐进，我有自己的节奏。”
宋时予没有再道破江清河，他这一个月以来隔日就会上菜市场那家卖鱼的档口买鱼，江清河说这家鱼“漂亮”，起初宋时予以为是那家铺子的鱼新鲜便宜，等路过那家档口的时候，看见老板娘笑靥如花的面容以及杀鱼时不符合她气质时的麻利和狠厉。宋时予沉默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江清河所说的“漂亮”为何意。
店里打烊之后，他们回到江清河的公寓，这公寓离他们家书店很近，徒步不过十几分钟的事。
一进家门，江清河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罐装的啤酒，胡乱地拉开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宋时予则是接过他手上的鱼，开始进厨房处理，这样已经像是他们无形之间的默契，久而久之也便成了习惯。
宋时予时刻记得是江清河好心收留了他，让他白吃白住的，也不能什么都不干，他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学会了做菜，掌握好厨艺去服务好江清河的胃口也算是他报答他的方式之一。
在饭桌上，江清河问起他今天店里生意怎么是不是挺好。
宋时予“嗯”了一声，说：“有小媛在生意差不了。”
江清河就着米饭喝了一口酒，笑笑：“确实，小媛那丫头嘴皮子伶俐得很。”
随意地又提了一嘴：“那丫头......，出车祸后你没再去找她吧。”
宋时予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没有说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清河太阳穴突突地跳，他重重地放下筷子，语气有些凝重：“你还真去了？”
“是啊。”宋时予也没打算瞒着他，许是喝了点酒的原因，他的眼尾韵着一抹浅红，“她还记得我。”
“你胡闹！”
江清河见他不为所动，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次还记得你又怎样？！活了够久了吧，还没明白吗？都说了这事你别再管了，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宋时予垂眸，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鱼肉进碗里，没有吭声。
江清河叹了口气，他自以为已经够了解这小子，却发现越来越不懂他了。他踢了下凳子腿，置气般地说道：“算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管不了你。”
宋时予给他夹了一大口菜，嘴边勾着一抹温和的笑，眼里却不着任何情绪，“放心吧哥，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前两世的后果我都还记得呢。”
“我有自己的节奏。”
江清河见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下微微放下松来：“那就行......”
突然反应过来——
哎不对，这小子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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