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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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逸脸色微变，接过来看了一眼，眉心越拧越深。
照片是一家圈内臭名昭著的狗仔媒体10分钟前发的，几张图都是在夜晚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谢寒逸的车停在路边，而他本人和一个近年持续蹿红的女演员站在车旁，昏黄的路灯将气氛衬得更加暧昧。
他戴着口罩，但即使画质模糊，身形和气质也足以让每个人认出是他。女演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直试着去拉他的胳膊，而他隔着屏幕也能看出拒绝和烦躁。
媒体对这些画面极尽渲染之词，“跨年夜分手”直接将时间指向了昨天晚上，“情侣吵架还是始乱终弃？”
这样的问题尖锐得毫不留情。
虽然是清晨爆料，两个人尤其是谢寒逸的知名度，让网上的讨论直接炸了。
有人找出了之前两人行程的重合部分，有人匿名爆料曾在某酒店见过他们先后进去，还有女演员的粉丝直接和谢寒逸粉丝开始对骂。
谢寒逸低声骂了一句，关掉页面，黑着脸把手机还给他：“谁这么有病，给你打电话干嘛。”
宋钦扬扯起嘴角，他也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要笑，说道：“可能我还算是你名义上的老板吧。”
谢寒逸仿佛被他这句毫无笑意的调侃刺了一下，转身怒气冲冲地开始打电话。
宋钦扬站在远处，看着他厉声和对面交代着什么的背影。
娱乐圈里，尤其是谢寒逸这种顶流巨星，绯闻向来少不了，宋钦扬一向都清楚，也喜欢选择性忽视掉这些报道。
但这次，他知道情况与往常不同。
昨晚谢寒逸忽然一条“有事”的消息，和昨天他来酒吧找自己时，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衣服。
虽然房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宋钦扬仍然感觉后背发凉。谢寒逸本来喜欢的就不是男人，这一点在他追对方的过程中被提醒过不止一次，他知道不是推辞。
谢寒逸挂了电话转身回来，看到他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宋钦扬听到对方的话，才回过神，他在谢寒逸的脸上罕见地看见了一丝尴尬。
“我不信。”
他说完，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语句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但我还是想听你解释一下。”
他坦然而平静的目光刺痛了谢寒逸的眼睛。
“有什么可解释的，”他想到那个女人，还有她昨晚令人呕的威胁，眼神止不住的厌恶，“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宋钦扬还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寒逸看到他这种表情，心里发闷，走近他放缓了语气：“好了，没必要为这个吃醋吧，等一下就删干净了。”
宋钦扬垂下眼睛，睫毛轻轻眨了眨，缓慢而有条理地说：“你昨天临时有事是去哪里，你和这个女演员在说什么，这两个问题你总能回答我一个吧。”
说完，他垂在身侧握紧的手指松开了，心里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他知道谢寒逸最反感麻烦和纠缠，他也终于做了一件让对方讨厌的事。
谢寒逸看他这幅移开目光不想看自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扳过他的肩膀：“你就这么怀疑我？这些都和你我之间无关，别闹了。”
宋钦扬抬眸，一双棕色的眼睛好像直直地看进了他的内心深处。他每说一个字，长久以来堆积的不安、酸楚、患得患失都无法自控地溢出来一部分。
“你可以问我，我也能把昨晚的情况都告诉你，但我不能问你，对么？”
谢寒逸愣了愣，宋钦扬在他面前向来都阳光灿烂的，他从没看过对方神情这么黯淡，这么委屈。
跟他在一起有这么心酸么？
宋钦扬开了头，干脆一直说了下去：“那我们算什么，能算正常的交往吗？”
这话说完，他心里堆积的所有酸涩泄洪般倾倒，倒是轻松多了。
谢寒逸听见，额角血管突地一跳。他自认最烦别人胡搅蛮缠，可这一刻，他宁愿宋钦扬生气发火，也不想看见对方眼神里一潭死水一般地看着他。
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堆破事，他心里更加烦躁，手上不自觉收紧，捏得宋钦扬轻轻皱眉。
“这能一样么？”
谢寒逸想到钟尧昨天的话，带着薄怒反问，“钟尧把你叫过去怀的是什么心思，谁都知道。”
是不一样，宋钦扬想，他太喜欢谢寒逸，所以舍不得对方有一点误会，受一点委屈，所以即使是毫无理由的控诉，他也会耐心解释，甚至可以无条件道歉哄他。
而对方就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这时，谢寒逸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挂掉，铃声又很快响起。
宋钦扬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小方”，谢寒逸的助理只有实在要误了时间时才会这样催。
“你不是要去拍广告。”
在谢寒逸的等待里，宋钦扬只是这样说道。
谢寒逸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转身走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走向门口，宋钦扬想，他一直习惯于看着谢寒逸的背影。
从课堂上在黑板写下答案时挺拔的背影，到骑着自行车，白衬衫制服下摆在风中扬起的背影，连乌黑的发梢也被风格外温柔地撩动。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抓得住风。
宋钦扬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喊住他的冲动，甚至开始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
谢寒逸走到门口，忽然转身，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问：“今天晚上我的颁奖典礼，你来吗？”
宋钦扬怔了一下：“晚上我有饭局。”
谢寒逸看着他平静的表情，一瞬间觉得宋钦扬离他遥远了很多，他心想，也不知道是谁说不管多大多小的成就，都会陪他一起见证的。
“是因为这几张照片？”
他冷冷地说，“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真的有饭局。”
“随便。”
谢寒逸说完，大门被用力关上了。
宋钦扬听到“砰”地一声，叹了口气，肩膀松懈下来，脱力般地坐回桌前，一下看到了摆在盘子里的那个三明治。
还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和香气，可惜已经凉了。但他舍不得扔，这是谢寒逸在着急赶通告的早上，专门给他做的。
他们刚在一起第二天起床，谢寒逸挑着眉，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扫在他手上的速食麦片，调侃：“你早上就吃这个？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那以后，谢寒逸如果回家，早上一定会给他做早饭。
这些温柔的证据，让他更加无法自拔。
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像一只手在他的心口攥了一把，又酸又痛。
白天工的间隙，宋钦扬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想要搜索一下这件绯闻的后续。
一打开微博，“谢寒逸团队官方回复绯闻”的推送消息弹了出来。
谢寒逸工室发的这条微博，严肃地否认了和女方的任何关系，并且丝毫不给女方面子地表示，希望她专注于提升演技，不要试图通过捷径得到任何不属于她的资源，最后还暗示，自己这边有证据，劝她好自为之。
这一下，微博上又炸了一波。
不仅谢寒逸的粉丝们扬眉吐气，吃瓜网友们也激动得嗷嗷叫，毕竟很久没看见过这么刚直接开怼的通稿了，而且谢寒逸这边看起来还有锤。
网友们在澄清博下面疯狂留言求放实锤，还有人在分析事情经过。
【通过这几张高糊图里俩人的动神态分析，女方可能是拦了谢的车，有资源方面的事着急求他（不是传闻最近她定好女主的某个剧被截胡了嘛），而谢寒逸肯下来，指不定也有把柄在女的手里。两个人有没有那种关系存疑，至少是能互相威胁的关系。】
底下讨论热烈：
【同意，我猜xhy那边应该是有关他的背景，一直以来太神秘了，就凭俩小时全网删的干干净净，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或者是音乐方面，抄袭？代写？感觉他的创才华应该还是真的吧……】
【赶紧互相放料吧，搓手等瓜，话说谢要真有锤在对方手里，干嘛一大早把话说得这么绝？而且这通稿画风，跟平时他团队面对绯闻那种清高冷漠的态度完全不同，感觉有点急了。】
【难道是真的“逸嫂”生气了，这就是另一个周经话题，圈外嫂子究竟是谁？】
【未解之谜，怎么能一次都没被拍到过，但去年谢寒逸520从f国飞回国内，521又赶回去继续工是真的，还有这张出名的图，当时多少女生嚎着羡慕对面的人。[图片]】
宋钦扬滑到这，垂下的眼帘眨了一下，点开了那张图。
舞台上灯光闪耀，整个乐队停下来等在一边，而谢寒逸在台中央，一只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他不知道听对面人说了什么，歪着头嘴角微勾，眸子里噙着笑意，一瞬间坚冰融化般的温柔让人挪不开眼。
当时爆料这张图的人描述，是演唱会彩排的途中，谢寒逸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他直接叫停了乐队和灯光场控，在台上接了起来。
图片在网上传的时候，堪称谢寒逸女友粉大型失恋现场，也有人互相安慰：说不定是老板打的，不得不接呢。
宋钦扬其实早就看过这照片了，他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自己打的电话，可只是想到这个可能，他就会在每次看到的时候心跳加速，嘴角上扬。
他关掉界面，坐在办公桌前捏了捏眉心。
他和谢寒逸早上算是第一次吵架了吧，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他不敢想再也看不到谢寒逸冲他笑的可能性，甚至心底有个强烈的声音，鼓动着他现在给对方打电话过去，解释今晚是重要合方临时提出的邀约。
他艰难地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万一对方只是随口一提，他这么做，既自讨没趣，又显得纠缠不休。
一直到下午，合方联系，他们的总裁因为身体突发不适无法赴约。
宋钦扬几乎没有纠结，便通知司机出发去电视台。
坐在车后座，他看了看腕表，现在五点半，晚上的年度音乐大赏七点半开始，路况好的话应该可以赶上。
他抬头从车玻璃里，看到了自己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愣了一下，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庭，他从小到大看着自己的父母一步步走到分居，其实他们对对方还有感情，但两个人都太过强势，谁也不肯退一步，导致最后闹到这步田地。
所以从少年时代起，宋钦扬就告诉自己，为男人要主动要包容，没必要因为一点面子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况且从16岁他爱上谢寒逸起，他的理智对这个人全部溃塌，原则跟着灰飞烟灭。
没有办法。
车窗外的景象飞驰而过，在他第二次低头看表的时候，车子猛然调转方向，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宋钦扬的身体随惯性甩向一侧，额头撞在了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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