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唇枪舌战
正是中午解散的时间，祁愿因为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所以让平时都一起吃饭的两个队友先走了，排练室里只剩下他和秦尔遇两个人。
“叩叩叩”的敲门声便是在这时候响起。
不等他们说话，外面的人敲了门便自行推门而入，是一个衣着雍容的贵妇人。
她化着得体的淡妆，但是面孔很陌生，大概不会是节目组的人。
祁愿离门口更近，见她进来便问：“您是？”
妇人先是看起来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视线越过祁愿，转而投向他身后的秦尔遇：“我找秦尔遇。”
祁愿回头看，只见秦尔遇很是诧异地向前来，说出的话也让祁愿出乎意料：“妈？你怎么来了？”
妈？这是秦尔遇的母亲？
真看不出来啊，这妇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得也太好了。
不过仔细看，眉眼间还是能看出母子二人的相似之处，秦母年轻时必然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
祁愿一边惊讶一边安静退到一旁，不去打扰这对母子。
“我来看看你啊。”秦母握着秦尔遇的手腕，仰头看他，“是在指导学生？”
场面看起来有些温馨，可秦尔遇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只“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我看到这个节目发的预告片了，那个神秘嘉宾就是你吧。”
秦母轻声细语，祁愿却看见秦尔遇皱起了眉头。
秦尔遇不是会天天在网上冲浪的人，或许有工作人员提醒过他节目组发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去看过，自然也就不知道秦母看到的预告片里都有什么。
于是他也轻声回：“妈，我还没有看过，你说的我也不清楚。”
“就是你啊，我是你妈妈，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秦母突然激动起来，情绪变化之快，让站在角落里的祁愿摸不着头脑。
而秦母还在继续说：“你根本就不止是指导学生对不对？你还上台了，你还要演戏是吗？”
“妈，你先听我说……”秦尔遇反握住母亲的手，试图缓解她激动的情绪。
“你不用诓骗我！我有眼睛自己会看！”秦母却甩开他的手，步步紧逼，“你是真的不听我和你爸的话了，你是想走你舅舅的老路吗！”
秦尔遇被她逼退到窗边，满脸的无奈，或许其中还有些许的隐忍。
“我都说了，不许！不许你再接触这个行业，这个圈子！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秦母的情绪越发失控，已经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你想做一番事业，有那么多的法子，为什么要选这种下三滥的捷径！”
“妈！”秦尔遇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她，“什么叫做下三滥？演员也是一种正当的职业，你可以不理解，但也不要随便污蔑！”
秦母似乎没想到秦尔遇会因此而爆发，怔愣一下，不可置信道：“什么意思？秦尔遇，你就因为这种事对你的妈妈发火？”
秦尔遇无力地闭了闭眼，不愿再说话。
秦母却依然在说着：“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对妈妈不耐烦了？我有什么错？我不想你走上你舅舅的老路有什么错？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秦尔遇还是不说话，就那么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
秦母心中升起一股心悸，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为了压下这种慌乱，她抓住秦尔遇的手臂，将他往外拉：“走，我不准你再参加这个节目了，你跟我回家！我们有钱，违约金多少我都给！”
然而这次，秦尔遇却没有乖乖地被她拉走。
他掰开秦母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停在了原地，口中叹出一句：“够了。”
“我不会走的。”秦尔遇说。
秦母愣在原地，半晌才好像反应过来，厉声道：“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说着他重新握上秦尔遇的手腕，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妈！”以秦尔遇的力量，只要他不愿意，是不可能被秦母拉着走的，他站定在原地，脸色不耐，“你能不能偶尔也尊重一下我？”
“我不尊重你？”秦母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一般再次重复，“我不尊重你？秦尔遇我白养你了！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现在你说我不尊重你？你是我儿子，我只是不想你走上一条错误的路，就是不尊重你？那你尊重我了吗？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秦母怒气上头，她扬起一只手，眼见着一巴掌就要扇到秦尔遇脸上。
却被半路杀出的祁愿拦住了。
他抓住秦母的手腕将那只手轻轻放下来，语带安抚：“阿姨，您先消消气。”
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不像是能让人消气的样子。
“今晚我们有一场直播表演，您要是打了他的脸，那他可就得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了。”
“你……”秦母气得说不出话，转而质问秦尔遇，“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今天是要表演是不是？”
秦尔遇被祁愿拦在身后，见到这副场面，竟然不再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深感无力，而是觉得有些荒诞和滑稽。
他没回答，在秦母眼中便是默认了。
“我不同意，你听见了没有秦尔遇，我不同意你上台表演！”
见秦母还想上前扒拉秦尔遇，祁愿展开手臂，严严实实地把人挡住了。
不知道排练室的录像开没开，要是被人看到这副老鹰捉小鸡的架势，屏幕前的人应该会觉得很好笑吧。
但是现场没人笑得出来。
“阿姨，我不知道您是为什么不同意秦老师做演员，是因为您见过其他人因为做演员而产生了不好的后果吗？”祁愿问道。
“可是不论是什么职业，都有发展好的和发展不好的啊。哪怕是很多人眼中的好工作——医生、老师甚至是公职人员，每年的负面新闻也都不少吧？商人赚得盆满钵满，不也有可能因为一着不慎而跌落神坛吗？”
“我看您的气质，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您应该知道为了避免一切风险而一味地选择保守是很难成功的吧？难道您会因为某个领域有风险就一刀切地不去涉足了吗？怎么到了您儿子这里，做演员就变成沾都不能沾的洪水猛兽了呢？”
秦母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祁愿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选择哪一条道路，会有怎么样的结果，不都是看人的吗？有人选对了路名利双收，也可能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可也有人连捡破烂都能做出一番事业，什么职业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呢？因为某些个例就否定所有，未免太草率了吧。”
秦尔遇站在祁愿身后，垂下眸子看着他蓬松乌黑的发顶，脸上竟然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祁愿并不知道这些，继续输出：“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过秦老师过去的演艺事业，当年他可是大众公认的天才演员，只要是个演员就不可能不去追求的影帝奖项，对他来说是唾手可得，可是他却退圈了。”
“我斗胆猜测，他当年退圈应该也是因为家人的反对吧，那您知不知道他因为退圈失去了什么？我想您大概不会关心，您那时候应该在庆幸儿子终于听话地离开了这个圈子，听话地回到了‘正道’上吧？”
说到这，祁愿笑了一下：“不过说到底，我没有资格置喙您对于孩子的教育方法，只是我想恳求您，能不能稍微关注一下他的想法呢？当年他选择了妥协退圈，他开心吗？如果开心，为什么又要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再次顶着家中的反对来到这个节目呢？难道是迟来的叛逆期，一定要和您作对才舒服吗？”
“明明梦想已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不得不折返，然后走上另一条路，看着别人在他热爱的那条路上发光发亮，心中的遗憾与艳羡，您能理解吗？”
祁愿看着秦母的眼睛，认真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对演员这个职业产生了如此不堪的刻板印象，可是您能不能相信秦老师一点，能不能相信他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够坚守自己的原则，不和那些肮脏污秽同流合污呢？他是您的儿子，您不愿意相信他吗？”
秦母怔住了，良久没有开口。
祁愿见她似乎是冷静了下来，也放下了已经举酸了的胳膊，舒了一口气。
“祁愿。”身后秦尔遇喊他的名字。
祁愿回头，正对上秦尔遇带着笑意的眼睛。
“谢谢你。”他说。
祁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小声嘀咕：“少骂我几句就好了……”
秦尔遇听见了，似乎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但最终没有这样做，只是说：“你先去吃饭，我和我妈说。”
祁愿怀疑地看着他，以他刚才围观所见，秦尔遇面对他妈妈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不说，被逼急了才说那么一句，还特别能挑动秦母的怒火。
虽然这也不是他的错，想必这么多年来，他也尝试过很多，但最终都没有结果，所以他对待母亲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消极的模样吧。
“那你可要好好谈噢。”祁愿担忧地叮嘱，收到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去吧，别饿着了。”
祁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排练室，还在大楼门口遇到了吃完饭回来的楚艺和赵楠。
“先别回排练室了，秦老师让我们吃完饭回宿舍休息一下，时间还早呢。”他赶忙拦住两个队友，“晚上就公演了，养精蓄锐养精蓄锐。”
“噢那敢情好啊。”赵楠没怀疑，转身便要回宿舍。
楚艺却挑了挑眉，不知道是否看出了猫腻。
祁愿冲他使了个眼色，楚艺默默接收，也转身回去了。
祁愿这才饥肠辘辘地去餐厅填饱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读者和收藏的我就像鱼失去了水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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