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直播公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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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好了哦，”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从化妆台前直起身子，仔细打量自己刚化好的妆，似是满意又有些怀疑，“这样化真的可以吗？你的伤完全没有盖住。”
祁愿看着眼前化妆镜里的自己，脸上的伤口依然暴露着，只稍稍遮盖了一些青紫的地方，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化得略显苍白，一副憔悴的模样。
“很好呀。”他笑道。
虽然只抽到了一个化妆师助理，但也是现在唯一一个愿意用心帮他化妆的人了，其他化妆师要么忙着给别的选手化妆，要么被关恒教唆，就算给他化了也是敷衍一通，毕竟在他们眼里，今晚祁愿就会被淘汰了。
即使还只是第一次公演，大家都是刚上大学的新人，却也不是人人都是真正的“新人”的。这些选手里有早有粉丝基础的童星，也多得是像关恒这样有后台捧着的，真正毫无背景的反而是少数。
祁愿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被打，加上和系统了解情况而耽误了一些时间，他来得晚了些，化完妆整个化妆间就只剩他和眼前的乐宁了。
虽然乐宁只是n级，但好在同样作为新人的她没有眼高于顶的毛病，直接按照祁愿的想法给他化了妆，效果也还不错，或许这也是一种欧非守恒？
祁愿忍不住在心里乐了一下，但很快又转向正事。
直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了，他没有参加过之前组里的排练和下午的彩排，有关恒在，显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流程和走位，更别提临时再排演一遍了。
只能凭经验随机应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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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很快开始。
一百名选手分为a、b两个大组，每组又分10个小组，每组3-6人不等。今晚是a组公演，明晚则是b组，ab两组暂时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分开安排也无伤大雅，否则20组轮流表演，得直播到什么时候去。
祁愿他们这组是a组第5组，不前不后的位置，他还有时间观察一下舞台的布局。
这是一个旋转式的巨大舞台，三面各一个小舞台，以便提前布景，一组表演完毕后，舞台旋转至下一组，视觉效果堪称豪华，看来节目组花了大价钱。
每组表演结束后四位导师会简单点评，然后便是导师和观众为小组与个人打分，只是分数要到所有小组都表演结束才公布。但毕竟人多时间紧，这个环节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祁愿独自一人在选手席坐了一个多小时，周遭其他选手大多都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唯独他身边空了一圈。不远处几个人频频回头打量他，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想必就是关恒那群人。
果不其然，等到编导通知他上场准备的时候，那群人也起了身，簇拥着中间的高个男人一同往后台走去。
“下面即将登场的是，a5组《恨生》！”磅礴的旁白男声，揭开了这场表演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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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由一部狗血修真剧改编的短片，在祁愿看来，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剧本。
关恒饰演的男主吴恨本是个修为普通的小修士，家世与宗门都平平无奇，但和女主青梅竹马，倒也过得有滋有味。然而因为一次奇遇，他成为天道命定的救世主，在天道指引下改修无情道，为得道飞升，需得斩断亲缘，否则难成大道。
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他要斩的对象。
这次公演的短片，选取了原剧冲突最为剧烈的决战前夕片段来演绎——
足以毁天灭地的魔神即将降世，吴恨却迟迟未能修成大道。这时，在伪装成主角团一员的幕后反派的挑唆之下，吴恨误以为自己的好兄弟，即关恒的跟班之一饰演的男二，杀害了自己远在故乡小镇的父母亲人。
被仇恨蒙蔽头脑的吴恨剑指男二，女主吟霜出面为他理智分析现状，吴恨却在这时吃起了陈年老醋，执拗认为吟霜偏帮男二，最终，在幕后反派的推波助澜下，男二因无从辩解，心灰意冷，迎上吴恨削铁如泥的神剑，“自刎”而亡。
此时，作为亲眼目睹反派杀害吴恨全家并嫁祸男二，却因为反派故意放过而成为唯一幸存者的配角——祁愿饰演的男主庶弟吴昭出现了。
吴昭自小体弱，自然没有修仙的根骨，又因为是个男生女相的私生子而不被待见，长成了刻薄怨毒的性子，从小便妒忌有青梅相爱、竹马相护、还被平庸的父母长辈耗尽一切资源培养的嫡兄吴恨。
也正因如此，知道真相的他并不打算将一切告诉吴恨，而是利用男二之死挑拨起男女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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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昭，你还活着？”由于发小背叛后“畏罪自杀”而悲恨交加的吴恨，在看见安然无恙的庶弟忽然出现时，惊疑陡生——满门被屠，怎么独独留下了他？
祁愿自舞台侧边入场。他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身上还沾着不知道谁的血迹，发丝凌乱，像是从哪里逃难而来，脸上的伤口明明是为了让他出丑，在这般情境下却浑然天成，无需强行掩盖，反倒强化了吴昭此人的人设。
他当演员这么多年，又有天赋加持，对于镜头的把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深知自己在什么样的角度下做什么样的表情最能打动人心。
他装作一副震惊又悲痛的模样，扑上前去，半跪在了男二面前，仿佛在仔细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已经咽气，接着他抬起头望着吴恨，眼眶微红：“大哥，你杀了莫哥？”
“我单知道你修那劳什子的无情道，却不知你真的如此无情！”他痛心疾首，“爹娘和爷爷奶奶都因你而死，如今连莫哥都被你杀了！”
“什么叫做爹娘因我而死？你看见什么了！”吴恨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怒声质问，还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将他调转了方向，从向台下露出大半侧脸变成了只剩一个单薄的背影。
虽然四面八方都有移动摄像机，但总归不如正前方评委与现场观众的眼睛。
脖颈被紧攥的衣领勒得生疼，祁愿却丝毫不慌，下一秒便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关恒推了一个趔趄，对方显然是被惊到了，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本不该属于角色的神情。
竟然被团队受气包当众下了面子，关恒又惊又怒，一时连表情管理都忘了，愣了几秒都没有动作。
而祁愿仍沉浸在戏中，还不动声色地将角度转回了侧前方。
衣衫褴褛，身影萧瑟的弱小少年像是没有听见嫡兄的质问，仍在自说自话：“莫哥是个很好的人……你们都是修道的天才，不像我，从小体弱，所有人都欺负我。唯独莫哥不嫌弃我……”说着，他像是从梦魇中惊醒一样，骤然抬头瞪住了吴恨，惨白的一张脸上，被泪水浸湿的水亮双眸简直和渗血的伤口一样红，“你杀了他！就为了修你那无情道么？”
“爹娘没了，爷爷奶奶没了，所有亲人都没了，连莫哥也被你杀了……”他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眼含泪花颤声问道，“亲情、友情都已斩断，下一步是不是连吟霜姐你也要杀？”
吴恨欲要反驳，却被旁边的吟霜抢了先：“不是的阿昭，你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吟霜姐你别天真了，”吴昭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讥笑了一下，像是没忍住露出的马脚，但很快收敛了回来，“大哥可是救世主，终要走上无情大道的，今日能杀友，明日自然也能杀、妻、证、道——”
“道”字还在嘴边，吴恨的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吴昭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向吴恨看去，这一眼里有不可置信，还有对情况超出掌控的懊悔，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嫡兄的怨恨：“你杀我……”
但哪怕在最后关头，他仍然不忘泼一捧脏水：“也对，我是大哥的最后一个亲人，自然也要斩……”他咳了一口血，最后看向吟霜，苍白的唇染上了殷红的血色，“吟……吟霜姐……”
话未说完，人已经咽了气，但他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可谓是余韵无穷。
因此也没人注意到，他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变成了满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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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是男女主的拉扯和幕后反派的戏份，期间祁愿一直躺在地上装尸体，还被关恒公报私仇踩了好几脚，有一脚还踩到了他腿上的淤青，但他还是一具尸体，自然只能忍着，连表情都不能有。
直到表演结束，祁愿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理会关恒的白眼，只是站在一边等待导师的点评。
台下四位导师两男两女，有资深导演，也有获奖无数的前辈演员，点评起来十分犀利，一针见血。
关恒作为有名的关系户，演技处于不上不下的水平，导师们倒也没有批得太凶，只是被祁愿推开时出戏的那一下还是被台上资历最深的一位著名导演导师点了出来，比起狠批其他点反倒叫他脸色更难看。
“我倒是认为这里恰恰是体现出了吴恨的惊讶，”坐在最右侧的男导师接过话茬，“毕竟他此时的实力距离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了，而吴昭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差距如此之大，被这样的普通人反抗，吴恨惊讶也是难免的吧。”
惊到都呆住了，得亏后面的台词不是他的，否则都要演出事故了。隔壁女导师内心腹诽，但碍于关恒和这男导师都是大大的关系户，她并没有说出来。
好在女主角吟霜还比较出彩，收获了一位导师的大力赞赏，关于男主的话题很快被盖过。而关恒的那两个小跟班就惨了，被几位导师轮流数落了一串不是，垂着头不敢说话。
所有的表演和点评都是全网直播，哪怕全是新人，也有近千万人正在观看，弹幕更是刷得飞起。
【笑死，这俩人演的什么玩意儿？男二演得像暗恋男主，反派boss气势连配角都不如，男主也好弱智，别人一挑拨他就信了，结果挑拨到他自己头上他又急了，女主又美又飒还聪明，怎么配这么个男主啊】
【什么无情道？杀亲杀友还杀妻才能得道，杀孽道吧】
【这个男主真的，被推的那一下出戏得也太明显了，怎么还有导师帮他挽尊啊？】
【话说弟弟的这个演员脸好牛逼，披麻袋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啊，而且这伤妆好逼真，心疼宝贝的帅脸】
【弟弟演技碾压男主好吗，楚楚可怜，看得我想帮他擦眼泪】
【你们不觉得他茶茶的吗？原剧里这个角色可是个惊天大绿茶！】
【绿茶的最高境界是让别人看不出茶啊你懂不懂？看看导师怎么说吧】
“祁愿，”那位资深导演先是确认了一下祁愿的名字，然后才开口提问，“能说说你在表演中的两个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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