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隐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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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楚艺信任值达标，[力挽狂澜]的隐藏剧情解锁了哟～”

看望完楚奶奶，祁愿从病房里出来，就听见023在他耳边播报。

祁愿有些惊讶，没想到楚艺这样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的酷哥，这么快就对他交付了足够的信任。

“要不要现在看看呢？”023问。

祁愿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内，楚艺还在忙着照顾奶奶，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来。

于是他点头，在病房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吧。”

“好嘞！”

一道白光闪过，祁愿只是眨了一下眼，周遭环境已经全然不同。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逐渐褪去，一幅全新的画面在他眼前铺陈开来。

这是一幢很漂亮的花园洋房。

两层的独栋小别墅，外立面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淡黄色的外墙上爬满了花藤，正是花开时节，粉色的花朵开得热烈鲜艳，仿佛童话中的建筑。

别墅自带的小院子里也种满了鲜花，大大小小的花盆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木架上，几支过长的藤蔓垂下来，缠上了放置在花丛中的秋千架，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有种格外闲适的气息。

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十分用心地在打理她的小花园，花草茂盛而不杂乱，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祁愿走近，发现自己可以直接穿过点缀着花朵的铁艺大门，进到院子里去。

他是没有实体的，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仅可旁观的灵魂。

这是哪里？是楚艺的家吗？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

透过一楼的玻璃窗，他看到房子的内部，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边，中间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头上戴着纸质的王冠，正对着蛋糕许愿。

他表情有些不情不愿，似乎是觉得这么大了还这样过生日太幼稚。

但是身边的家人连哄带骗，即使不情愿，少年还是乖乖完成了生日仪式，吹灭了蜡烛。

很温馨的画面。

祁愿从窗户穿进房子里，果然没人能看到他。

他于是大胆地走到餐桌前，观察起这一家人。

男主人身着银灰色的西装马甲，看起来十分儒雅，女主人挽着低低的发髻，一身优雅的书卷气，她身边还坐着一位笑容可掬的老太太，神色和蔼，亲切有加。

而中间的少年，虽然脸庞青涩，但和两三年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比起后来清晰的棱角，此时的他更显稚嫩无害。

是楚艺没错了。

他身边的老太太祁愿刚刚还见过，是楚奶奶。比起如今缠绵病榻日渐消瘦的模样，这时的老太太还面色红润，健康无虞。

一家人说说笑笑，给年少的楚艺过了一个幸福的生日。

只是祁愿知道，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当这幸福的一幕过去，幻境中的时间犹如开了n倍速，刹那间就闪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画面因飞逝的时间而快速变换，最终定格在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里。

窗外电闪雷鸣，小别墅外墙上的花朵被大雨打得七零八落，精心布置的小花园也一片狼藉，被巨雷惊吓到的流浪猫从花架上窜过，把几个陶瓷花盆打得粉碎。

就是在这一天夜里，楚父生意上的合伙人卷款潜逃，得到消息的楚家父母开车追去机场，雷雨之下道路湿滑，车辆侧翻落下高架，当场身亡。

少年楚艺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

好在合伙人被警方追回，只是那人卷走的钱只追回了一部分。

公司破产，小别墅被抵押还债，楚艺和奶奶搬去了从前住的老小区。

小区位置接近城郊，楚艺从私立学校转学到附近的公立高中，原本还算活泼的少年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在一群互相熟悉的高中生中显得很不合群。

祁愿如走马观花一般，旁观着楚艺人生的巨变。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更无力改变的感觉，堪称残忍。

飞速流逝的时间再次变缓，又是一年生日。

比起去年花园洋房里的全家和乐，这一年楚艺的生日过得十分简单。

狭小的民房里没有单独的餐厅，客厅角落的一张小方桌就是全部。

奶奶给他做了一碗面，绿油油的葱花洒在清汤面上，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18岁。

这一年的楚艺18岁了。

家庭巨变，让青涩的少年迅速长大，已经快要接近祁愿现在看到的样子。

他沉默地把面吃完，在老房子昏暗的灯光下，对奶奶说：“奶奶，我不参加艺考了。”

从很早以前开始，楚艺就在为艺考做准备了，原本他的未来，已经被铺成了康庄大道。

从前厚实的家底足够他肆意追逐他的梦。

而现在一切都破碎了，再多的准备，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还清债款之后，家里的确还有一些积蓄，但家中一个老人，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那点积蓄只够勉力支撑这个小家罢了。

他哪里能用这些钱去挥霍，去拼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可是一向和蔼的奶奶闻言却朝他动了怒。

“学了这么多年，说不考就不考了？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孙子！我有手有脚的，要你这个毛头孩子给我省钱吗！”

比起一年前的康健，老太太已经消瘦不少，晚年丧子，她头发白了一半，这么一动气，人又咳嗽起来。

楚艺好不容易把奶奶安抚好，在老人的极力劝阻下，还是在这一年的年底报名了艺考。

只是他开始抓紧更多的零碎时间四处勤工俭学，往往为了那么一丁点儿工钱，深夜才回到家。

好在最后考上了。

楚艺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进入本市最好的艺术院校表演系，有了奖学金和助学金的支持，日子还算过得去。

怀揣着希望的少年在学业上下了苦功，只希望能凭一己之力让奶奶过得更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一群有钱有权有背景的同学中，努力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再加上他孤僻的性子，机会很难落到他头上。

有些同学才上大一就能拍广告拍电影当主角，而家道中落的楚艺即使试镜成功，也常被空降的关系户抢走努力得来的名额。

祁愿站在一旁，看着高大的少年在第不知多少次被通知名额取消后垂下的头，很想上前抱抱他。

可他什么也碰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艺转身离去时落寞的背影。

本以为这就是最残酷的现实了，然而奶奶病倒的消息，让本就千疮百孔的楚艺几乎崩溃。

那天出门买菜的楚奶奶突然昏倒在单元门口，被好心的邻居送去医院，结果查出了恶性肿瘤。

剩余为数不多积蓄大半填进了医药费，好在医生说，及时手术还有治愈的可能。

即使概率很小。

但他必须得试试。

画面结束在楚艺登上《明日演员》海选舞台的那一刻。

最开始那个带着纸王冠，表情别扭，但眼中全是笑意的稚嫩少年彻底消失了。

他抽条拔节，迅速长成如今的模样。

后来的事情祁愿都知道了。

为了十强的奖金和资源扶持，楚艺在节目中一路走到现在。

他比别人更加努力更加优秀，自然有人看不惯他。

“祁愿”会被关恒那样的人欺负，同样没有背景的楚艺当然也会被别的李恒王恒看不顺眼。

这群拼爹拼亲戚的人动辄就拿爹妈来侮辱他人，专往楚艺的逆鳞上踩。

于是他动了手，用拳头让他们闭嘴。

那群人当然不服，企图用关系来给节目组施压，逼楚艺退赛。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儿的幸运，那群人的关系并没有硬到关恒那种程度。

再加上中间杀出个祁愿，连节目组最大关系户关恒都被扳倒退赛，节目组换了一波血，对这些小关系户也没那么纵容了，关恒走的那天就把他们都敲打了一番，有几个甚至已经在三公被淘汰。

楚艺这才得以安生。

眼前归于一片黑暗，半晌，黑暗褪去，周遭又变回医院幽深的走廊。

祁愿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眶，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他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他进入隐藏剧情才过去了二十分钟。

短短二十分钟，他走完了楚艺最艰难的两年。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楚艺从病房里走出来，一眼便看见坐在对面眼眶微红的少年。

他皱眉：“怎么了？不舒服？”

祁愿吸了吸鼻子，否认：“没有，就是有点儿没睡醒。”

他转移视线落在病房内，只见刚刚醒了一会儿的楚奶奶已经再次睡着了。

刚刚从楚艺的过去中走出来，祁愿面对他的时候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由于暗自窥探他人过去的疚意，还代入共情过后的恻隐。

他没话找话：“奶奶睡着了？”

“嗯。”楚艺对他的状态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给奶奶重新找了新的护工，等她来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之前的护工因为一时疏忽，没有及时注意到奶奶的状况，才会导致这次情况危急到这种程度，虽然那人做事麻利，但楚艺也不敢再用了。

家里所剩的钱不多了，但他既然无法在奶奶身边照顾，那么护工必须要找最好的才行。

一定，一定要进入十强，拿到那笔对他来说重如生命的奖金。

总有人说为了钱而努力太俗了，可他就是个俗人啊。

他有什么资格冠冕堂皇地去谈虚妄的理想。

他看向祁愿，不知是在问对方还是在问他自己：“我们可以成功晋级的，对吧？”

祁愿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

“可以的，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