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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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一直在查端孝贤皇后的死因。
十五六年前，端孝贤皇后难产而亡，一尸两命，那时的谢凛才不过六七岁，本以为两人没什么交集，可谢凛从未放弃过。
前一世里，她也是偶尔得知，还是颜贵妃说的。谢凛从未忘记过他姐姐的死，从各方面去查。那时她已浑浑噩噩，如今想来，端孝贤皇后的死就是谢凛的软肋。
崔朗对谢凛忌惮太深了，以至于崔朗时常不安，这样的朝臣，是帝王心中的钉子。
听着顾长宁的话，搭在车窗的那只手轻轻动了动，他抿着苍白的唇，道：“上马车。”
顾长宁如同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飞快的爬上马车。
车窗关上，外面的声音就大了起来，宫里迎亲的队伍开始躁动，确实，新嫁娘钻进其他男人的马车，皇室尊严被踏在地上。
顾长宁却不管不问了，最要紧的是她的命。
车内的谢凛一袭月白色袍服，静静地看着顾长宁，眸光深暗淡，眼尾微不可察地轻扬，淡淡一笑：“顾家二娘子，胆子很大。大庭广众下就敢钻进谢家的马车里，你的规矩、你的仪态呢。”
“我知道大司马在查端孝贤皇后难产一事。过去那么多年了，您还没有忘。”顾长宁鼓起勇气，努力与谢凛对视一眼。
虽说是重生回来，但她徒有两世的记忆，什么依靠都没有。
谢凛能让成为皇帝的崔朗日夜不宁，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听到她的话后，谢凛晦暗的眸子添了几分狠厉，但他依旧十分潇洒地坐在位置上，“哦，那又如何。”
“我可以帮大司马，我知道些事情。”顾长宁努力压制自己的慌张，死死咬着牙齿，“您想想，您抬抬手，救下我，很简单。若我骗你，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那张满是沧桑的面上，竟然多了几分自信。
谢凛似是冷笑，道：“胆子不小。”
话说完，他的眼中蔓出雪光冷色，“外面可是等着你去给崔朗冲喜呢。”
“给崔朗冲喜的是顾秀宁，不是我顾长宁。”顾长宁抬首，与谢凛对视一眼，“大司马，您做决定了吗？”
顾长宁不再单纯天真，从小到大，家里都宠着顾秀宁，说顾秀宁才学惊艳，日后是要进宫陪伴圣驾的，说她该为顾家想一想，让一让顾秀宁。
她们欺她没有父母撑腰，受了委屈也无人诉苦，一味偏袒顾秀宁。
没想到，她们胆大包天的让她代替顾秀宁给崔朗冲喜。
是她傻，没有看到圣旨就听了她们的话。入宫后，宫人唤她三皇子妃，从未有人喊她的名字，就连崔朗也是一样，开口三皇子妃，闭口就是阿宁。
可恨的是崔朗明知错了，却从未提醒她，将她蒙在鼓里，看她与所谓的家人继续亲热。
顾长宁从未想到自己的一切都是顾家人的算计，可谁想到顾家人那么大胆，李代桃僵。
顾秀宁代替她嫁给了陆睿，而她在冷宫里煎熬，苟延残喘。就算她成了皇后，顾秀宁也是皇后的姐妹，无限风光。
顾秀宁踩着她登上高位，她最后油尽灯枯。
她扬起脑袋，泪水滑过脸上的擦痕，疼得她一抽，饶是如此，也抵不过心里的疼痛。
明明与陆家定亲的她，陆家为何最后娶了顾秀宁。
皇后的尊位也成了顾秀宁乃至顾家往上爬的工具。
就因为父母早逝，顾家才这么欺负她利用她。
顾秀宁明明父母都在，那么多人护着，还要觊觎她的东西。
谢凛一直都在主意着少女，平静的面孔慢慢地涌起恨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情，眼睛也憋得通红。
“先说说你的本事。”
谢凛的声音一如既往般冰冷无情，“我不与废物共乘一辆马车。”
顾长宁忍着擦干自己的眼泪，迅速开口：“伺候端孝贤皇后的太医还有一个小儿子，皇后生产前就被送走了。”
这个消息也是颜贵妃说的。
谢凛查了多年才找到这个小儿子，至于找到后说了些什么，顾长宁就不知道了。
谢凛微一扬眉，有些意外，自己查了那么多久，对面的小姑娘就这么轻易说了出来。
月白色给谢凛添几分贵家公子的儒雅，可这层儒雅从来不属于他。
他依旧淡漠地看着，没有动容，“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信，我就下马车，到时候我嫁入宫里，你错失一条线索。”顾长宁冷静自持，三年冷宫的生活，让她在逆境中
也不会自暴自弃。
她是有求于他。
但她也有他想要的线索。
两人对视中，顾长宁毫不畏惧，谢凛眼中多了几分挑衅，“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
“大司马愿意搭救我吗？”顾长宁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袖口，脸色苍白，泪水涟涟。
谢凛不知在想什么，很快悄悄车窗。
车外护卫上前：“大司马，有何吩咐？”
“良辰也耽误了，你入宫告诉陛下，另择良辰。还有，去顾府，就说我在路上遇到受伤的顾家二姑娘顾长宁了，男女不便，我便就近将她送到上官府邸。”
谢凛闭上眼睛，漫不经心地吩咐一句。
顾长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谢凛有两个姐姐，长姐入宫为后，二姐谢歆嫁入上官。
上官也是世家之一，这些年来经商为主，在朝也有几分威望。
前世里，崔朗登基后，不知为何，上官一府渐渐退出朝堂。
顾长宁对谢歆的记忆里还停留在崔朗登基后，世家命妇入宫拜见，命妇们都看不其她，唯有谢歆拜见她的时候，态度恭谨。
顾长宁低声道谢，撑着站了起来，一瞬间，气血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直挺挺的朝一侧倒去。
谢凛长臂将人捞住，目光黏在那张稚气的面容上。
呵，胆子不小。
没有脑子，光有胆子。
顾长宁惊恐过后又是殚精竭虑，从困境中爬了出来，便撑不过去了。
谢凛眼神微冷，低语吩咐一句：“去上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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