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顾郎君舍不舍得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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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斑驳的台阶下，顾元白痛心地望着自己的堂妹，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顾长宁瞥他一眼，漂亮的眼尾透出一抹嘲弄，“怎么，顾郎君舍不得这张脸？”
顾元白面若冠玉，样貌好看，这张脸毁了，如何在官场上混呢。
她轻轻一笑，转身进屋，背影淡薄。夜色下，身影伶仃。
默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看着女孩安静的侧颜，心中堵了一口气，她们捧在手心中的小主人，竟被顾家这糟蹋。
顾元墨被昭娘踩在地上，见人进屋后，昭娘才松开脚，不忘嘲讽一句：“我当顾二郎君有何本事，不想一招都走不了，可见，都是徒有虚名。”
顾元墨又疼又羞，被昭娘的目光看得气恨不平，“那你个贱婢，我与你没完。”
“赶出去、赶出去。”谢歆本就不高兴，顾家人真是无耻，多看一眼就觉得恶心，她又说一句：“告诉门人，顾家人与畜生都不准进我上官家的门。”
顾元白扶起双生弟弟，看到一箱子账簿后，忍着羞辱说道：“待核实后，顾家不会欠你们的。”
顾元墨疼得颤抖，此刻直接对着周管事怒骂：“还什么还，她是我们顾家的女儿，没有顾家，哪里有她。她想与我顾家摘清关系，去问问二叔答不答应。”
“顾郎君这么理直气壮，那就自己走回去罢。”谢凛轻飘飘说了一句，收起袖弩，“一步一步走回去，着人盯着。”
“凭什么……”顾元白叫喊，可对上谢凛清淡的目光，他又骇然了。
“不滚，留着给我们炖肉吃吗？”谢凛勾唇一笑，苍白的面上带着几分残忍，“你的骨头烧一阵，也能炖一盅肉吃了。”
顾元白慌张地扶着弟弟离开，谢凛眼中满是冷漠，扫了一眼后，看向地上的账簿，慢步走过去。
他随手拿起一本账簿，翻开一看，“周管事，这些账簿给了顾家，便没有证据了。找卷布帛誊抄一遍，明日清晨敲锣打鼓的送到顾家。”
随意的一句话让周管事周晏眼睛发亮，“大司马此计甚好，我这就去。”
他低身行礼，眼皮抬起的瞬间看到了他腰上的半块玉，有些奇怪，为何与小主人的那枚一模一样。
谢凛放下账簿后便走了，周晏更是糊涂了。
他一面让人回去取布帛，一面在想半块玉的事情，办妥后，他才进屋去见小主人。
“小主人，老奴的意思是您回棠记，如何？”
顾长宁凝眸，现在想起顾家兄弟他们家就觉得厌烦，明明知晓是怎么回事，避开不谈，偏偏说她任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同样的言语，所谓的规矩来管教她。
谢歆疑惑道：“上官府住得不好吗？顾家人都进不来了。”
周晏小心地同谢歆揖礼，笑着说道：“正因为是府上太好了，怕扰了您的休息，棠记在城南那里有处宅子。”
京城以南为权贵，不少世家都住在城南，都靠得近，发生什么事，很快就会传开了。
谢歆诧异，“你们在城南还有宅子，不是顾家的？”
“是我们棠记办下，不在顾家产业中，您放心，绝对没有牵扯。”周晏说道。
谢歆犹豫，看向谢凛，“阿弟，你怎么说？”
“顾长宁，若是顾老夫人去城南寻你，你见还是不见？”谢凛语气轻了许多，他盯着顾长宁。
顾长宁很通透，“我若是不见，就是不孝。若是见了，她要挟我，我若不听，仍就是不孝，对吗？”
默娘叉腰怒骂：“这是什么话，顾老夫人推自己孙女入火坑，还要孝顺她？我的老天爷，这是何道理。”
相比较之下，谢凛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司马淡然，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你搬出去后，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谢凛问道。
“大司马，顾家欺瞒圣上可是大罪，会全身而退吗？”顾长宁眉目舒朗，小脸上裹着几分凛然贵气，“您说，耽误了三皇子成亲，宫里为何没有降罪。”
“宫里来了消息，三皇子醒了。”谢凛双眸轻抬，“陛下去看过，甚为高兴，贵妃提议另择假期成亲。也就是你这么一闹，反而将三皇子闹醒了。”
“三皇子醒了？”顾长宁慢慢咀嚼这句话的含义，前一世，三皇子是在冲喜后才醒的，醒后眼睛就瞎了。
她问道：“三皇子身子好了？”
“瞎了。”
谢凛的声音依旧淡淡，与在外时的冷厉不同。
“小主人，这些事情与您无关了。”周晏提醒一句，看见小主人侧脸上的伤痕，他心疼得不
行，还管顾家干什么，自己的身子都要坏了。
“小主人，您放心，搬去城南后，我们护着您周全，那老妇别想沾您的身子，孝不孝道的事情也不用管。”
“主人去前就说过您心善，让老奴等多加盯着，没想到，您还是被顾家人这么欺负了去。顾家表面做的漂亮，背地里却是这么恶心。小的时常去见您，那老妇便说我们是商人，身上铜臭，让姑娘沾了去，陆家会笑话的。”
顾长宁朝他看过去，弯唇笑了，香腮似雪，盈盈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一世，她要让算计她的人付出代价，也要让心疼她的人不再失望。
她望向默娘，上一世入宫后就再没见过面了，崔朗总拿皇后仪态皇后尊严来禁锢她，让她不得不放弃棠记。
顾长宁攥住默娘的手，与谢歆说道：“劳烦姐姐费心了，我明日就搬去城南了。”
谢凛垂睫，“你搬过去，事情就闹得更大了，皇帝那边，听闻被陆家安抚住了，陆家肯定会说是你思幕三皇子的。”
“无耻、陆家更无耻。”谢歆张口就骂，顺势就问谢凛：“你就不能管一管，你是大司马，掌管二十万军马，你连个陆家都玩不过，我日后怎么靠你啊。”
“陛下至今未曾召我入宫，阿姐可知为什么？”谢凛问谢歆。
谢歆擅长骂人发脾气，被弟弟这么一问，也是发蒙：“为什么？”
“我猜想是不想将三皇子冲喜的事情闹大。我瞧着今日入宫，一切从简。现在闹得天下都知晓，只怕贤妃娘娘母家的事情也会揭露出来。”顾长宁慢声细语说出来。
当年冲喜的事情都是悄悄来的，若问罪大司马，天下就知道了，天子强迫臣下之女入宫冲喜，颜面尊严都踩在脚底下了。当然，问罪顾家，也会闹得天下皆知。
或许这也是前世皇帝知晓新娘换人后秘而不宣的原因，谁冲喜都是一样的，只要崔朗醒了就可。
陆家顾家掐住这点，才敢这么做。
谢歆不高兴了，“陛下不会定顾家的罪？”
“不会，我想我大伯父的仕途也到头了，明着不敢降罪，私下也会做出安排。”顾长宁猜测道，“陛下还是会让顾秀宁入宫的。贵妃说了另择假期。”
这辈子，她不会让崔朗这么顺利登基称帝的。
如今的顾长宁在冷宫度过三年，受尽白眼，早非不谙世事的小娘子了。
谢歆问道：“陆家要是使坏，劝说陛下择你入宫冲喜呢？”
“圣旨已下，岂会出尔反尔。”顾长宁摇首。
谢歆又看向自己的阿弟：“你什么忙都不帮，怎么对得起顾大将军，入宫劝说陛下不要改了旨意，你听到没？”
谢凛颔首，“我这就入宫去见陛下。”
“多谢大司马。”顾长宁扶着起身朝着谢凛的方向行礼，盈盈一拜，彰显大家教养，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贵气。
寻常顾家能教出这等涵养的女儿家？
谢凛再度疑惑，面上没有显露出来，起身匆匆入宫去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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