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被夺灵骨的小师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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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进入如风城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踏入了这所谓的剧情，还是让人十分不悦。
当着司尘的面，苏软软慢条斯理地收起赤流珠，双目沉沉地看向司尘，不回答对方的提问，反而扬唇问道：“你的住所离这不过一息时间，从府内响起第一声惨叫，到此时足足过了有一炷香，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审问与被审问的身份陡然发生了翻转，但司尘好似并不在意，面对苏软软的问话，他双眉微拧，又长叹一口气，满目皆是对曾经爱徒的不解、失望、苦痛之色。
“我的院中被人布下阵法，故此耽搁了些许时间。”
苏软软丝毫不让，“世人皆知司尘真君修为高深，精通道法，无论是何阵法，都抵挡不住你的脚步。现如今，又是什么阵法，居然足足抵挡了你一炷香的时间？”
司尘再次长叹一口气，看向苏软软的目光陡然复杂了起来，“你布下的阵法，你又何故有此一问？”
随后，像是厌倦了苏软软的毫不悔改，他面色一肃，声音陡然冷清起来，“苏软软，你做下如此恶事，纵然是我，也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交出赤流珠，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面对冠冕堂皇的司尘，苏软软只觉满心荒唐，不由得失笑出声。
“司尘，我就问你一句话，刚才那个阵法，真的能挡你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司尘不答，但周身灵力翻涌，就待攻击。
苏软软轻笑一声，又大笑起来。
宁如玉修为不算高，其布下的阵法如何能挡得住道法精湛的司尘？那阵法便是苏软软，也能在半柱香时间内破开，若是用上些许法器，破阵时间还能再快些。
而现在她听见了什么？面如谪仙的司尘竟说他花费了一炷香时间破阵，还冠冕堂皇地指责她灭了宁家满门？
宁如风是何修为，她又是何修为，她如何能在一炷香时间内杀了宁家满门，还能杀了宁如风？
苏软软越笑越畅快，此刻她彻底看清了司尘的真面目，也明白了那话本中一切虐恋情深的来源。
司尘此人，自私、卑鄙、懦弱，若那话本作者不给‘苏软软’安排上那无数的伤害困苦，‘苏软软’又如何能对司尘一往情深？
苏软软双眼清明，后退一步，院落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铃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司尘心中一动，猛然警惕起来。
但铃音不绝于耳，随着铃音不断进入司尘耳中，原本清晰的苏软软身影开始闪烁，很快又消失在他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句提问。
“你为什么不破阵？”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我真的是杀害宁家满门的凶手吗？”
“双婉宁的灵骨是谁的？”
“我为什么会被夺灵骨？”
“你为什么收我为徒？”
苏软软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句接一句，句句砸在司尘心上。
他试图封闭五识，但苏软软的声音仿佛从神魂上传来，耳朵听不见，但神魂依然能捕捉。
司尘凝神调息，但气息不稳，调息之下更是气血翻涌，神魂俱震。
苏软软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直到——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道声音猛然放轻，仿佛落在司尘耳边，泛起了点点涟漪，司尘脑海中一道道画面闪过，接到双正德命令，在人间城池找到苏软软，收她为徒，朝夕相处，听到双正德带回苏软软死讯……
一幅幅一幕幕，皆是他亲身经历，过往种种。
司尘猛然睁眼，双眼通红，苏软软的身影骤然停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司尘一道鲜血吐出，苏软软后退两步，鲜血落在地面，混在不知是谁流出的血中，再也分辨不出。
‘扑通’一声，司尘晕倒在地。
苏软软上前两步，看着司尘落在血泊中的身影，不由得流露出厌恶之色。
肮脏的男人，也敢肖想她？
令人恶心。
苏软软探出魔力，确定司尘已经晕倒，这才施施然收回布置在院落中的金铃。
魔尊传承中引动心魔的本事她不过才学了百分之一，就有如此威力，当真是厉害。
想到此处，苏软软心念一动，手中魔力微动，一枚黑珠从司尘身上飞出，落入苏软软掌心。
只见当初黯淡的黑珠，此刻隐有流光闪过，吸引着苏软软的目光，让人不由得失神。
苏软软心中了悟，再看向司尘，只觉可笑。
世人以为高傲清冷的司尘真君，却原来，早已心魔横生。
*
“尊上！”
“尊上！您回来了！”
在一声声恭敬的行礼声中，苏软软抬腿踏入大殿，飞身坐上高台的王座。
垂眸下看，数名魔修恭敬低头，等待着来自苏软软的命令。
“我带回来的那个人，在城里找个地方给他放进去，别让他死了。”
“是！”有人领命而去。
苏软软挥一挥手，很快，殿中的一众魔修也依次离开。
直到此刻，苏软软压抑了一路的心绪才重新轻松起来。
她早已不是剧情中那谨小慎微的苏软软了，她现在是修为高深，备受敬仰的魔尊。
把糟烂的剧情彻底抛开，在属于自己的魔尊宫殿里狠狠享受了几天之后，苏软软才在手下人的汇报中想起了司尘这么一号人物。
“尊上，您带回来的那名凡人已经醒了，只是他死活闹着要见您，您看？”
说话之人深深躬着自己的腰，生怕自己汇报的事情引得苏软软不悦。
苏软软放下酒杯，周身魔力一转，思绪清明起来，这才想起了被她扔在城里的司尘。
“闹着见我？”苏软软轻声一笑，“我是他想见便能见的？”
“盯着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是！”魔修接到命令，顿时长出一口气，语调都高昂起来，领命兴冲冲地离开了。
魔界虽不算是什么好地方，但该有的东西并不少，苏软软凭着魔尊传承，苦修二十年，在去如风城之前，专门挑战了上任魔尊，成功击败对方，成为了新任魔尊。
当了魔尊，底下一众手下，男男女女，莺莺燕燕，美的俊的数不胜数，魔修之人又向来不拘束缚，苏软软每次出现，都能引起一众追随，可谓是叫她大开眼界。
衣衫半露的俊秀少年，刀尖舔血的魔修剑客，身姿柔媚的艳丽女子，欲语还休的清丽佳人……苏软软惊觉，这才是神仙日子。
不过温香软玉是好，但苏软软也没忘记拥有这一切的基础，她每日勤勉不缀，刻苦修炼，身心合一，修为不断上涨，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直到与美人进城游玩，在马车上嬉戏时，在风吹起车帘后，察觉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视线。
苏软软垂眼看去，只见在车外匍匐的人群中，有一人独自跪立，笔直的腰背好像诉说着他的不屈与高傲。
苏软软倏地勾起嘴角，笑出了声。
司尘竟如此大喇喇地送上门来了？
这是终于坐不住了么？
又过了两天，苏软软才带着人进了城里。
找到司尘的时候，对方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苏软软站在门口，带着的人都停在外面，苏软软就目不转睛地打量司尘。
在把司尘带到魔界之前，苏软软就用药废了司尘的修为，现在的司尘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被她扔在魔界城池独自生活了四年，看起来过得十分凄惨。
苏软软开心了。
她抬腿走进狭小的院落，身后的人迅速跟上，放躺椅，放矮桌，再摆上丰盛的灵果点心，再有两名俊美秀丽的侍者侍女在旁服侍，好一幅奢靡之色。
司尘洗衣服的动作早就停了下来，但他坐在矮凳上没有动，看着苏软软这幅做派，眼底泛起浓浓的指责之色。
苏软软余光瞟过，兀地笑出了声。
“你在不满什么？”
司尘抬起头，苏软软身后的侍者们满脸凶狠，但他好似察觉不到，直勾勾地看着苏软软，满脸清冷高傲。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魔尊大人莅临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寒舍？”苏软软从躺椅上抬起身子，神色似笑非笑，“这不是我的屋子么？”
司尘的脸霎地白了，“你如此折辱于我，究竟想做什么？”
“折辱？”苏软软摇头叹息，“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而已。”
苏软软看着司尘的脸，想起了剧情中的描述。
司尘出手废了苏软软的修为，将人带回了玉仙城，安置在了一处凡人院落。苏软软没了修为沦为凡人，还没有一技之长，在城中过得十分困苦，偶尔司尘百忙之中从宗门出来，来看苏软软，苏软软从不说自己的难处，司尘也想不到凡人生活所需柴米油盐，只会指责苏软软的堕落，再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反省，就再次回到宗门，做那高高在上的司尘真君。
现如今不过是身份颠倒，放在司尘嘴里，就成了折辱了么？
这和剧情中苏软软的经历相比，和她曾经遭受过的一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呵。”苏软软轻笑一声，眼底生出无数恶意。
“你好好在这待着吧，我会来看你的。”离下一段剧情，还有个几年呢。
说完，苏软软一招手，身后的侍者们便迅速抬起躺椅，将苏软软抬离了院落。
司尘满脸惊怒之色，愤而起身，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苏软软神识扫过，惊讶又愉悦地眯起了眼。
昔日出尘高傲的司尘真君，如今竟成了一个瘸子？真是——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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