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Day 4
“先知。”
黛博拉看见他，眼睛一亮，嘴角不禁带上了一点隐约的笑意。
“六天前，t—oe第三星系c号航线，遭遇卡其特拉斯人的船队，我和他们打了一架，干掉了几艘飞船，但不知道为什么，空间能量突然开始暴动，我被卷了进去，等再睁开眼睛就已经到地球上了。”
先知跳下椅子，鼓起腮帮、踮着脚尖在镜头前走来走去，小手不停地摩梭下巴，仔仔细细地思考着。
看着他故成熟的模样，那个来历不明的声音轻轻嗤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他刻意放轻的声音直达黛博拉的大脑神经，低哑的声音挠得人耳膜直痒，“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没有长大，小星星？”
“闭嘴！”
先知翻了个白眼，凶巴巴地朝着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吼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黛博拉便沉默而有耐心地等待着。
就在先知快要把自己下巴搓破皮的前一秒，他终于猛地刹住脚步，抬起头来，白皙幼嫩的小脸看起来更加严肃，也更加好笑。
但黛博拉是个没有幽默感的愣头青，于是她也变得严肃起来，等待聆听先知的指示。
先知透过虚拟光幕，直视着黛博拉的眼睛，用清脆中带着点软糯的声音轻轻地说：“我需要你留在地球。”
黛博拉皱眉：“为什么？”
先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摇摇头：“我看到了一部分未来，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搞清楚，但地球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重要吗？”
先知眨眨眼。
“对我们的计划来说重要。”
黛博拉嘴角的笑意终于展开。
“好，我会留在地球，直到你让我离开。”
那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似乎有些不满，嚷嚷了起来：“喂，地球是你们说留就能留下的吗？要点脸好不好？”
黛博拉觉得这个玩意很是烦人，她语气冰冷起来，问先知：“他到底是谁？”
先知似乎也有些无奈。
“你知道，对于星球族来说，地核是我们的心脏，行星就是我们的身体。任何一个星球族，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降落到另一个星球族的身体上，这种行为可视做宣战，对方有权利就地击杀你，这是主权问题。”
黛博拉有些吃惊：“地球也是我们的族人吗？可是……”
不是所有的星球都是星球族。在宇宙里，大家倾向于把星球族称活星，而将其余没有自主意识的星球称死星。
地球的生命能量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得像一颗死星。
先知一板一眼地看着黛博拉，脸鼓鼓的。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地球是多元宇宙的心脏，也是情况最为特殊的星球族。他的自主意识陷入长达亿万年的沉睡之中，刚刚和我们说话的那个家伙，不过是守护地球自主意识的仆人而已。”
仆人先生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满不在乎：“你们俩别废话了，我不可能让一个星球族留在地球上，就算是半人半球的混血也不行。”
黛博拉两眼一抹黑，干脆闭嘴不说话。
先知是大脑，她是武器，两个人彼此信任配合无间。
所以这种费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先知去操心好了。
黛博拉闭着眼睛，放开了自己智脑上的雾状能量吸收板，抓紧一切时间恢复战力。
这样，无论那个守护地球的“仆人”和先知争论出什么结果，是逃是战，她都方便做好准备。
她留出一丝意识观察外界，随即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太阳散发的热能和辐射能随着智脑的运转，加速转化，一簇簇暗金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在黛博拉光洁的皮肤上游动，修复着在地球上并未完全长好的内脏和骨骼。
远处的太阳缓缓旋转，上面有颗地球大小的太阳黑子，呈圆弧状，周围是浅褐色的条纹。
像是只巨大的眼睛，在窥视着渺小的生命。
脑中的声音戛然而止，黛博拉刷的一下睁开眼睛。
“商量好了，”虽然看不到实体，但依旧让人觉得嬉皮笑脸的声音嗡嗡响，“小星星把你卖给我了。”
先知握着拳头，耳朵根都红了：“你闭嘴！不许叫我小星星！”
两个人又你一言我一嘴地吵了起来。
黛博拉并不催促。
漫长的生命和一次次生死间的战斗给予了她无以伦比的耐心。
过了几分钟，发现自己的对话跑偏的小先知尴尬地咳了一声，转过注意力，对黛博拉说：“结果大概是这样——他的职责是代表沉睡的地球意志保护这个星球的安全——所以他会暂时取代你的智脑的核心程序，把一部分意识依附在上面，用来监视你的所所为。同时，你必须随身携带他，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为留在地球上的报酬。”
那道笑嘻嘻的声音又响起了：“我把这叫做女仆养成系统~”
黛博拉脸色一变，双眼中的怒火隐隐升腾起来，她的下巴压了下去，眼睛却直视着前方，看起来颇有压迫感。
“我是一个战士，不是奴隶，我不接受这种羞辱。”
“哇，小星星，你妹妹也太没有幽默感了吧？”
先知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扯开嗓子大喊：“不要叫我小星星！！！你信不信我开着战舰炸了你的星球地核！！！”
那声音吹了声欠揍的口哨，说道：“有本事你就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紧接着，他很苦恼地叹了口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用哄孩子一样宠溺地语气接着说：“那就叫地球保姆系统行不行？就当给我那个睡美人老大雇个保姆了。”
在黛博拉的意识中，奴隶是一种没有自由意志的物品，完全依附主人而生。
在某些依旧保留着奴隶制的星球，奴隶往往是犯下了大罪的犯人。
而保姆和雇主之间显然是一种平等的雇佣关系。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先知，要为别人办事工。
黛博拉郑重思考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你了。”
在太阳炽热的光华中，一片湿润的深蓝色水光微微一荡，潺潺流入了黛博拉右耳上的耳钉中，随即叮得一闪，一头扎入智脑的那片黑雾，没了踪影。
“母星在上，无数亡灵英魂在上。”
“诺言既成，吾当以死效命，日日夜夜，年年岁岁。不敢偷生怕死，不敢有一日懈怠，必用鲜血守卫战士之荣耀。”
黛博拉用母星的语言抑扬顿挫地吟唱着，语调听起来有些苍凉，却又分外郑重其事，但在真空的环境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
小先知的神情微微一怔，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缓缓合上，嘴角的弧度略显苦涩。
希望他让她留在地球的决定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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