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吸取了转学第一天的教训，沈羡瑶将早上的闹钟设成了三个，一连几天下来就养成了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自然醒的生理性记忆，也算是彻底将生物钟调整过来。
许多习惯和生活方式也在悄悄改变，比如早晨第一节课前还有一段的自习时间，吃饭时不再顺手带一个小册子记单词，宋静雯说这样对消化不好，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会听白噪音和asmr，有时学不进去的时候还会出去透透气跑两圈，不再强迫自己投入。
到学校的时候，她又看见江昱然站在门口抓迟到的人，暗自庆幸自己足够准时。江昱然抽查迟到的日期跟他来15°c的频率一样捉摸不透，据说也是为了杜绝同学的侥幸心理，实在狡猾。
眼见着自己离江昱然越来越近，她脚步有一瞬迟疑。
他们现在...应该也算是认识？
于是在江昱然朝她的方向看来时，她抬起胳膊想要简单打个招呼，伸手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他却淡淡别开了眼神。
......
啧，没礼貌。
沈羡瑶撇撇嘴，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能是真没什么印象吧。
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有部分同学开始自习，她尽力将自己的动作放到最轻，跟身旁打着哈欠的宋静雯扬扬眉算是问好。
“今天语文课有随堂小测你知道吗？”宋静雯开口就递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考哪篇？《声声慢》？”
“改了，考《梦游天姥吟留别》第二段。”
沈羡瑶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愁眉苦脸地去换页，这群老师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亏得她昨晚背了一晚上的《声声慢》。
她嘴里叼着最爱的草莓牛奶，迅速开始临时抱佛脚。
-
间操音乐才刚播放一个开头，操场上已经陆续站了几支队伍。
宋静雯忽地有些兴奋地怼了怼沈羡瑶的肩膀，她顺着她努嘴的方向瞧去，一眼就看见站在旗杆旁的江昱然。操场上的人还不算多，他站得没那么规矩，随意转着笔，隐隐透出些沈羡瑶第一次见他时的痞劲。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江昱然！是不是特别帅？他这样的是我第二喜欢的类型，妥妥校园文在逃男主，越清冷疏离越带劲，越想招惹。当然我只是口嗨而已哈哈哈。”宋静雯吐吐舌头道，越说越激动。
沈羡瑶含糊应了两声，好奇发问：“嗯？那你第一喜欢的是哪种类型啊？”
“白毛妖孽脸，占有欲要强，还恋爱脑的那种！”
她哑然失笑：“你这样的估计只有漫画里才有。”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操场的音响悠悠飘出熟悉音乐。
阳光愈发毒辣，江昱然微微眯了眯眼睛，照例抽查校服穿戴情况。
他眼风扫过一列列队伍，在本子上简单记录。
陆洋阳正冲着他挤眉弄眼，他眼神警告其卷起的裤腿，陆洋阳get到了他的意思，嘿嘿一笑，将快卷成五分裤的“时髦”造型默默恢复原状。
据李主任所说，间操是最能展现一个学校学生精神面貌的，也是领导最喜欢视察的时候，一定要严查违纪情况。但江昱然其实也没那么苛刻，许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只有一些个看见风纪部长标牌就打怵的人手忙脚乱地检查起仪容仪表，他看着倒还觉得有点好笑。
但也不排除一些太离谱的情况。
比如现在...江昱然站在二班队伍前，在一个校服polo衬衫上拿白板笔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大字的男生面前停下。透过那极具个性的字迹能够隐约看出是一句歌词，在某个著名rapper新歌里出现过。
“jhoma？”江昱然扬扬嘴角，一副平易近人特别好说话的模样。
男生眼睛一亮，立即挺了挺胸脯：“你也听他的歌？兄弟好品味。”
“嗯，”他应得没什么情绪，手腕轻轻转动，话锋一转，“二班扣一分。”
“......”
好一个先礼后兵。
广播体操过半，沈羡瑶努力跟上节奏，学得有模有样。
其实西宁一中用的音乐和晨星是一个，但有几节操的动作不太一样，方向也是相反的，她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学了个盗版的。好在整体大差不差，几天下来她也能跟着领操员做个七七八八，就是不太熟练。
当她做完弯腰下去的动作再起身时，正好看见江昱然缓缓走过人群，停在了八班的位置，手里还拿着那本“死亡笔记”。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江昱然有意无意地往她这扫了一眼，目光有短暂交碰。
沈羡瑶一脸正气地目视前方，却通过余光瞥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
一道视线明晃晃地朝着她的方向投来，她下意识吞咽口水，将背挺直了些。偏偏下一节还是她做得最不熟的腹背运动，她被盯得紧张，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在整齐队伍里错的格外明显，一会儿同手同脚，一会儿动作做反。
江昱然却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已经有同学察觉不对劲，频频疑惑回头。
“第七节，跳跃运动。”
叮当声响突然传来，沈羡瑶愣了瞬，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兜里买草莓牛奶剩的零钱在作祟。几个钢镚随着她每次跳动撞碰在一起，哗啦哗啦的，有两个一元硬币侥幸从兜里逃脱，在地面转了几圈最终乖乖躺平。
“我操，天上掉钱了。”她听见她身后的同学一惊一乍地感叹。
“天上掉没掉钱我不知道，但你脑子肯定是进水了。”
趁着休整的功夫，沈羡瑶迅速弯身将硬币捡起来放回兜里，抬头瞧见江昱然终于肯挪动脚步，挺拔侧影掠过人群。
...他刚刚是不是笑了？
沈羡瑶这才发现，短袖校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吸附在背后，她揩去额头沁出的热汗，脸憋得通红。
-
三声叩响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林老师，您找我？”沈羡瑶到林澍的办公桌前规矩站好。
保温杯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林澍擦拭着眼镜片上的薄雾，说道：“哦，其实也没什么事，你转来晨星也有几天了，就想问问你适应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她弯弯唇角：“老师和同学们都挺好的，晨星的进度要比我原来的学校快一些，我会尽量跟上。”
答得虽然官方，但也是实话。
“那就好，”他点点头，翻着桌上的数学试卷，若有所思道，“令我意外的是，你的数学成绩很不错，甚至在咱们班能算尖子的程度，你竟然是偏理一点的吗？”
沈羡瑶应了声：“嗯，我的文综相对来说其实要差一些。”
“这样啊，那我也差不多知道你以后分科时的选择了。”
沈羡瑶的偏科其实偏的很奇怪，别人通常都是要么纯文占优势要么纯理占优势，她不一样。要说她理科好，除了数学其他却也没有那么强劲，要说她文科不好吧，偏偏英语还能考到140往上的水平。她有时会暗自祈祷，也许分班之后自己的优势会逐渐凸显？
正低头思索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咚、咚、咚，强迫症似的三道整齐而规律的叩门声。
“直接进来吧。”林澍分出和沈羡瑶谈话的精力回道。
得到允诺后，一个熟悉身影推开办公室门进来，礼貌开口：“我来找王老师拿物理作业。”
看见来的人是江昱然，林澍弯弯眼睛，语气柔了些：“是昱然啊，王老师去开会了，你去她办公桌那把卷子分好拿走就行。”
林澍忽地皱了皱眉头：“你额角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羡瑶心里一紧，转头看去。
他只是翘了翘嘴角，回得很平静：“没事，操场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四目相对，两秒过后，沈羡瑶在林澍的轻唤下慢慢收回视线。
“行，知道你适应的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还是那句话，不懂就问，别不好意思，晨星的老师和同学都很热心的。”
她点点头，嘴角忽地扬起淡淡微妙笑意。
“谢谢老师关心，我知道别的事物也许不能改变命运，但知识可以。”
江昱然的手微微一顿。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转身离开时，她不偏不倚地撞上江昱然漆黑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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