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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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得瘫坐下去，再抬头时，祁清已经收剑。
干脆利落，鸣金而入，伴着弟子服末端流苏的晃动，有说不出的潇洒自如，众人看呆了眼，他们自问也习剑多年，却做不出这样漂亮的收势。
更关键的是，她居然打败了瘦猴。
瘦猴虽说人品不行，修为却是实打实的，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外门中如此横行，被他欺负过的不知凡几，大多也都忍气吞声了。
他们本以为，祁清也会退让。
但对方不仅没让，还打出了这么漂亮的结果，虽说此次切磋是比剑居多，无关修为，但能用这么基础的剑法打败比自己强的对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而且还赢得这么漂亮，这么酣畅。
众人的惊叹声中，突然有块石头飞越人群，砸到了瘦猴的后脑上。
不知谁喊了一声：“活该，烂人！”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人都有从众心理，见平时趾高气昂的瘦猴吃了瘪，被他欺负过的都大着胆子，又丢了几块石头上去，虽说有的没打中，但这口气是出了。
瘦猴被砸了几下，狠狠回头找人。
但人这么多，他又去哪里找？
“我赢了，按照约定，你得叫我一声……”祁清怕他又和别人闹起来，把这边的事搁置了，忙提醒他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
但“奶奶”这个词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她顿了顿没说出来，但在别人看来，她就是故意吊着，要羞辱对方。
这下可真是大快人心，大家便开始起哄，要他赶紧喊人。
瘦猴恶狠狠看了众人一眼，却因坐在地上而气势不足，他有心想赖，可又怎么赖得掉，底下这么多人，有的是想看他吃瘪的人，要是他输了还输不起，那就连立足之地都没了，连跟班们都不会服他。
他咬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奶奶”。
祁清离他那么近，都几乎听不清楚，底下的人就更听不清，当下就有人表达了不满——祁清也觉得他太敷衍，但也不想继续纠缠，便准备下台去。
谁知她才刚走出一步，就听虞烟道：“和说好的不一样吧，谁允许你坐着说了？”
她站在人群后方，一直不太起眼，这时一出声，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对哦，说好的下跪呢？
虽说瘦猴此时是坐在地上，视觉上造成了处在低位的假象，但坐着和跪下完全不同，这样纯是蒙混过关。
而瘦猴那边，叫出那句奶奶已是极限，要让他再来一次，绝对是加倍的羞耻，但他毕竟理亏，又输了，再嘴硬未免难看，便向手下的人使眼色，那些人都是人精，立刻会意，装作理中客似的闹起来。
“哎呀差不多得了，跪着坐着有啥差别？”
“就是啊，刚才那下差点把人家鼻子削断，人家还没让你道歉，你倒寻起人家的不是了？”
“都是同门，没必要这么紧逼不放吧？”
瘦猴也连忙道：“祁师妹，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看我的脚都吓软了，要不算了吧，这样，咱们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你瘦猴哥的，尽量开口！”
他说得很诚恳，让别人很难拒绝。
“是你非要打，打了又不认，要是现在胜的是你，你会接受祁清坐在地上，随便嘟哝两句蒙混过去吗？”虞烟道：“要是你说能接受，敢对天道发誓，那我们也可以，怎么样，我们给你机会了，是不是很宽宏大量？”
她这句话正印照了瘦猴之前的那句无耻之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是他再巧舌如簧，也再说不出什么。
况且，他根本不敢发誓。
众目睽睽之下，瘦猴支撑着站起来，又勉强跪下，他并非真的腿软，只是刚才话都说了，总不能违背人设，他知道虞烟难缠，若不满足对方，说不定还会找茬让他再来一遍。
“祁清奶奶在上，受小弟一拜！”
声音洪亮，不折不扣。
下面众人立刻哄笑起来，被他欺负过的笑得尤其开怀，在他们心里不可战胜的瘦猴，此时落下神坛，成了一个笑柄。
可真是现世报，痛快！
祁清被他叫得一阵恶寒，忙转身离开。
反正气也出了，事情也解决了，事情就到此为止，虽说没想这么嚣张，但看到欺负自己的人下跪，底下的人崇拜的目光，那种感觉还是非常爽的。
等走出人群与虞烟汇合，两人相视一笑，便缓步朝前走去，而众人的视线仍停在她背影上，久久不愿离开。
此时的祁清，就是他们的神。
走出很远，虞烟才问：“开心吗？”
祁清笑了，点头：“开心。”
“以后别回去住了，拿了东西到我那边去，免得他们再找你麻烦。”顿了顿，虞烟又说：“抱歉，一开始没来得及跟你商量。”
“还好。”祁清一开始是有些吓到，不过她也明白，忍让没有任何结果，对方只会得寸进尺，如果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一定也会选择这样的做法。
想到这里她道：“谢谢。”
“不用，帮你是我自愿。”虞烟望了望天，忽道：“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祁清点头，让她随便问。
“以前……你谈过恋爱吗？”
虞烟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羞赧，纯情到有些过分，祁清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犹豫一阵道：“算是谈过吧。”
“那你经验比我丰富……”虞烟又道：“如果我想追一个人，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呢，对她好，还是给她很多礼物？”
这一瞬间，祁清不知该作何表情。
一方面，对方的话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么拼命对凌傲蕊好，最后得了个这样的结果。另一方面，她又有种微妙的难过，她不知道自己是为虞烟有心上人难过，还是为其他的什么。
她只是觉得，很孤独。
天剑宗是没法待了，虞烟也会有新的伴侣，到时，她应该到哪儿去呢？这个陌生的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下大道三千，可也很小，没有一个可以容下她的地方。
但是，她想让虞烟幸福。
对方帮了她这么多，她不能忘恩负义。
将最后一点隐秘的难过从身体里切割，她打起精神，认真道：“我想，如果两人真心相爱，即便不那么努力也可以，礼物可以买来恩情，却买不来爱情。”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也是她用生命换来的最后一点感触——其实到了今天，她已经不会再死钻牛角尖，觉得凌傲蕊当初的话是敷衍了，对方有句话没说错，恩情，不是爱情。
真正的爱情就应该双向奔赴。
而不是我走了九十九步，你却连最后一步都懒得往前，这样的感情，即使勉强在一起，最后也会为其他原因分开。
“是这样啊。”虞烟恍然，道：“不过有点苦恼的是，对喜欢的人好是一种本能，就像我对你，情不自禁就想维护。”
说罢她踏步往前，把祁清留在原地，祁清脑子里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逗她。
瞬间，脸开始发烫。
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这个样子，这些天虽然收敛了些，但一个不注意，又开始说些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祁清无奈笑了笑，这就是直女的把戏吗？
而另一边，凌傲蕊突然惊醒，浑身冷汗。
那个梦中人又来了，对方告诉她，她的眼睛并非没治，只是要想如愿，就必须主动接近祁清。
对方，就是那个能帮她治好眼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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