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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珩信步走进「春华」小包，身上的薄荷色针织背心尤为惹眼，胸前束着黑白窄条纹领带，下半身穿着黑白色运动裤鞋，整个人干净清爽，全然一副校园里阳光青春的大学生模样。
“实在对不住各位老师，刚刚结束一个商业活动。”
他再次对着众人依次弯腰致歉，微弯的鹿眼无辜眨动，面向温乐时，一丝狡黠浮现又很快沉入眼底。
无人看出他的心思，除了警觉的温乐。
她默默移到领导身后，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旁的高导堆笑上前解释：“几位领导勿怪，季珩他听说你们要来，今天特意推掉了晚上的活动，说是要亲自感谢领导们，尤其是温老师的专业指导。”
“对，当时在学校拍摄时，我有几个问题不太清楚就去找温老师请教，没想到她比网上说的还要平易近人，讲解得知识更是通俗易懂令我豁然开朗。”
季珩含笑夸奖完，还不忘带上领导们：“当然，更要感谢各位领导的配合，我才能有机会跟人气最高的温老师学习，真是不胜感激。”
被他这么一顿夸，领导们个个喜笑颜开，包间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高导也顺势邀请大家入座。
温乐跟在领导们身后坐在了靠门的位置，含笑望着众人，视线却在那抹薄荷绿上徘徊，默默祈祷他能坐得离自己远一点。
待看到他在隔座坐定，温乐这才收回视线，轻轻抚摸着布料下的手链。
“高导，感谢这次你们选择我们h大进行拍摄。这段时间，我们学校在网上的搜索量上涨明显，特别是温乐所在的心理系专业，好多人都嚷嚷着想来旁听！”
坐在里侧的宣传办大领导是个秃头，笑声却极具感染力，几乎响彻整个包间：“希望以后能继续跟高导合作，让我们h大的其他系也火一把。”
旁边的招生办领导闻言，立马举杯附和：“是啊，感谢高导和剧组的各位在微博上的宣传，下半年我的工作可好做多了。”
“领导们客气了，h大本来就出名，风景又好，每年那么多学生都想报考，我们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高导双手捧着酒杯，作势回敬：“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好，都在酒里！”秃头领导笑眯了眼，仰头就是一口闷。
有了领导们开的口子，桌上其他人也纷纷举杯，互相对着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客套寒暄。
觥筹交错间，大半瓶白酒在空气中蒸腾盘旋，熏得众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挂起了小太阳。
温乐双手抓着丝绒椅背，浅笑着接过剧组几人送来的问候。虽然只是小酌了两杯，但这毕竟是白酒，加上她又颗粒未进，此刻难免有些晕乎。
看着满屋和谐的氛围，她尽力维持着微笑装作无事站在座位上，等待着敬酒结束。
然而，桌那头的秃头领导越喝越兴奋，他晃悠悠地给自己斟满白酒，高声道：“感谢高导和剧组的大家，来，我再敬各位一杯，希望以后能继续合作，一起干了！”
此话一出，屋内陷入短暂的安静，旁边的人想劝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只好举着酒杯在原地罚站，面带歉意地看向剧组众人。
经常应酬的高导对此也面露难色，他实在没想到这位领导这么能喝，都已经过去小半个钟头了，对方还不肯坐下。
“高导，我来吧。”
季珩主动上前取走他的酒杯，勾人的鹿眼闪着碎光，缓步走向那位领导跟前，换下了他手里的白酒。
“小酌怡情，过量伤身。为了以后能继续合作，各位领导还是放下酒杯，喝这个缓缓更好。”
说着，他喝下钙奶抹抹嘴角，继续笑着劝说：“空腹喝酒伤胃，这钙奶正好中和一下，温热的喝下去刚好能暖暖胃。”
害怕对方不接招，高导急忙应声：“哎，季珩说得对，咱们这岁数可不能再喝了，得注意养好身体，以后才能好好合作不是？”
剧组这边的几人见状，连忙举起和酒桌格格不入的小瓶钙奶点头附和。
“高导说得有道理。”秃头领导晃悠着接过钙奶，用力朝他一碰，“干了它，我们都身体健康！”
高导抹抹脸上溅出的钙奶，发自内心地笑应：“哎，健康健康！”
半小时后，这场让温乐如坐针毡的应酬终于结束。
她站在酒店门外送走领导们，仰头看了看天，嗯，有些晕，得叫个代驾才行。
温乐打开app正要下单，手臂却被人用力拽向右侧，一头撞上温暖坚实的怀抱。
“温老师，小心有车。”
橡木苔微甜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很快又飘散远去。她愣了会儿才缓缓站直身体，抬头看向眼前人：“是你啊，谢谢。”
说罢，温乐轻轻拂开胳膊上的手，后退两步道：“这里人多，你别靠我这么近。”
“温老师，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季珩拉低帽檐，背身挡在她跟前，将周围可能的拍摄角度全都阻断。
低头认真找代驾的温乐并没发现异常，她下意识再次摇头拒绝：“不用，我有车的。”
说着，她拉开背包掏出车钥匙，这才想起下午她是坐领导们的车过来的，现在根本没有车给她开。
真是喝晕了头。
温乐拍拍脑袋，连忙取消代驾订单改成打车。
季珩站在她身侧，见她都半醉了还要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当即伸手挡住手机屏幕，躬身凑到她眼前，委屈道：“温老师，我发给你的消息为什么不回？”
“自从清明节回来后，你就不理我了，是我提的问题太难了吗？”
微甜的橡木香扑面而来，温乐急忙后退偏头，摸着手腕小声解释：“我最近太忙了，又要上课又要咨询，加上你们发的那个微博，让我的咨询量大增，消息实在回不过来。”
“不过现在热度过去，我还算有点空闲。”
看到他眼里的失落，温乐又赶忙补充：“你放心，这两天我一定抽空给你解答，以后……也会尽量及时回复的。”
“额，尽量不超过48小时。”
说完，温乐悄悄向后挪步，脚跟却撞上了酒店冰凉的玻璃门，正想着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她看到季珩的唇瓣动了动。
“那也不至于连我的问候都没空回吧？”
他的声音闷闷的，不大，却足够让她听见。
温乐怔愣抬眼，对上那双热切又执着的鹿眼，本就晕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轻轻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
季珩侧身为她挡住飘洒的雨丝，故作轻松地勾起薄唇：“没关系，既然温老师工作忙，那些问题也不着急回答，只要温老师还记得就好。”
“这些钙奶给你，我刚才看你在桌上喝了好几瓶，就特意让吴陌又去买了些。工作压力的时候，喝些甜的能舒服点。”
温乐看向撑伞赶来的吴陌，连声推拒：“不用了，我刚才喝它只是为了解渴，而且这东西太甜平时我都不喝的，你还是拿去剧组分给大家吧。”
季珩瘪瘪嘴，提着钙奶的手默默收紧。
几秒后，他扬起笑容，从袋子里分出一板塞进温乐手中：“也是，刚才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提着这么重的东西回去确实不方便。”
“不过，温老师你来我们剧组客串过，那就该算是剧组的一员，这些你必须收下。”
手心划过他温暖干燥的指尖，痒痒的，温乐慌忙抽手却被那双大掌有力托住了手背，将钙奶牢牢握在手中。
暖意从手背一寸寸爬上胳膊来到心头，如羽毛般挠得她浑身战栗，也惊醒了她沉睡大半的理智。
就现在，和他说清楚吧。
温乐指尖微缩，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正色道：“季珩，我们已经……”
手机传出轻快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温乐低头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司机师傅不太和善的声音：“喂，我已经到定位的地方了，你走不走？”
“当然，师傅您稍等，我这就来。”
她打开软件看了眼上面的车牌号，匆匆转身：“那个，谢谢你的钙奶，我先走了。”
季珩站在她身旁，也听到了电话里师傅的怒火，他点点头让出通道，微笑目视着她坐上白色沃尔沃suv消失在夜色中。
一旁的吴陌提着钙奶，试探着提出自己的建议：“哥，温老师很明显是在拒绝我们，依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你想招人外面有一大把，何必非要耗在她身上？而且你总是这么和她亲近……”
“谁说我要招她进工作室？”
季珩拧眉微怒，回身捞起他手里的钙奶快步走向后门的停车场。
路上，他单手撕开塑料膜，取出一瓶插上吸管怼进嘴里，接着爬上gmc后座，拉下玻璃挡板独自仰躺在皮质座椅上，望着璀璨的星空顶失神不语。
追在他后面的吴陌见此情形，默默启动保姆车朝家里开去。
车外的后视镜里，闪光灯飞速晃动很快又消失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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