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二剑客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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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林抱着阿叔从楼上下来，轮椅则由店小二替他们搬着。
到了正门口，小二麻利放下轮椅，一脑袋的热汗没顾上擦，先殷勤的用袖子仔仔细细擦了擦轮椅。
“客官您慢着点。”
万林把阿叔放下，随手扯下腰上的荷包直接丢给眼巴巴望着他的店小二。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店小二接过荷包，转到无人的角落敞开一条小口往里一瞧，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位小公子可真是大方，这荷包看着鼓鼓囊囊，他还以为应该是装的铜板零钱，没成想竟全是碎银块。
店小二环顾四周，抹了一把脸将荷包塞进怀里，转头面上又跟没事人似的招呼起往来顾客。
秋空山赶来时只看到客栈门口一高一矮两个显眼的身影，她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过去。
秋空山自然的推着阿叔，扭头看着万林。“怎么不在客栈里等着？”
万林在阳光下站了小半个时辰，不耐烦的将脚下的地都刨了个不深不浅的坑。他本想着秋空山到了后好好跟她抱怨抱怨，结果真被她这么一看，又只能脸红的偏过头。
“都是阿叔，他非要下来等你。”
明明阿叔只是透露出一点意思，积极响应的是他，可现在却将一口黑锅全罩在他背上。
阿叔委屈，阿叔没法反驳他。
不过万林和秋空山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这孩子心眼不坏，只是在石林这种地方长大，学习了将真心话哽在喉间不说出口。
秋空山当然也懂他，便没再继续追问。
万林早就在二楼定好雅间，所以他们也没在一楼停留，直接准备上二楼。
小二眼尖的看到这一幕，疾跑着上前为财神爷服务，“客官我来我来。”
秋空山拦住他准备抱起轮椅的手冲他微微一笑。
小二一开始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可如今被近距离这么一冲击，霎时恍恍惚惚如坠云端。
喧闹的客栈在秋空山踏进来时便骤然安静，如今她这一笑，店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无花静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颦一笑牵动人心，眸光一沉。
自从七绝妙僧扬名武林后，他许久没这样被忽视得彻底。他本该愤怒，可竟然生出一种久违的亲切。
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石林，从未离开过她。
没有理会或惊艳、或迷醉、或贪恋的各色目光，秋空山袖子一撸熟门熟路的抱起阿叔。
阿叔虽然不良于行，形销骨瘦，可身高却摆在那里，再轻也不会轻到哪儿去。秋空山抱着他如同小绵羊抱着老虎，让周围看客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万林也熟练的收起轮椅，跟着他们上了二楼。
等到几人在雅间落座，他才终于发现无花的存在。
“你怎么把他带来？”万林对无花的嫌恶毫不遮掩，扯着凳子就往秋空山身边挪去。
无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端坐如钟。
秋空山伸出手任由阿叔为她擦拭十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无花。
“哎呀，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老乡嘛。”
同出大漠石林，他们可不算是老乡。
万林撇嘴，完全不想承认这件事。
当年若不是石观音将他掳到石林，他好好的万府公子，怎么可能跟这种脏东西沾上关系。
阿叔则专注擦拭，假装自己不仅是哑巴还是聋子。
没人接话，气氛霎时凝滞。
四下没有其他人，无花面上圣洁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恶狠狠的瞪着万林。
“不过是低贱的男宠，有什么资格说话。”
万林面色一白，被“男宠”二字瞬间击碎心理防线，眼眶一湿，竟然就要哭出来。
秋空山无语了，既然战斗力这么低就不要去主动惹事啊。
不过面前的是无花，不管万林有理没理她都不会任由他被欺负。
秋空山细长的黛眉微皱，剔透的碧眼春潮涌动。她伸出素白的手指勾起桌上的酒壶，姿态优美娴静的给无花面前的酒杯满上美酒。
“他年纪还小，无花大师别和他计较。”
无花自然明白她此刻的柔顺都是尖刺上的晨露，无论面上多么诱人都会转瞬间化为利器。
可世上能拒绝这样的秋空山的人怕是还没出生，所以即使恨她恨得牙痒，无花也没忍住沉醉在这靡丽的温柔乡中。
眼见着无花饮下杯中美酒，秋空山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抑制不住的笑得发钗乱颤。
“哈哈哈哈哈……”
她探身按着无花的肩，松散的长发拂过无花面颊，有一缕发丝格外过分，竟然恋恋不舍的勾在他耳畔。
无花愣愣的看着她，看着这朵美艳的食人花肆意的在眼前盛放，他几乎忍不住，忍不住奉献自己的身躯化为她脚下的泥土，去守护她、供养她、滋润她。
秋空山笑了很久，笑出了眼泪。
她艰难稳住呼吸，凤眼中波光粼粼。
“无花，你还记得她送我的十四岁生辰贺礼吗？”
温柔乡霎时间化为英雄冢。
秋空山说出的每个字都化为刀剑绳索，将他紧紧束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点一点拨开光鲜的皮囊，露出最不堪的内里与过往。
万林听到这句话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笑着拍桌站起。
“对啊！你不也差点成了她的男宠吗？不对，你比我更可怜一点，毕竟她没看上你，她不要你。”
万林的话将无花又拉回那阴暗绝望的一天。
无花的母亲石观音，在他十六岁时，将他作为生辰贺礼送给了秋空山。
在这天之前，无花与秋空山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他也没见过她几面。可对这个比石观音更美，这个总是对他温柔以待，这个总是笑着牵他手的女孩，他心底是喜欢的。
虽然作为礼物让无花感觉轻贱难堪，可对象如果是她也并不是无法忍受。
无花能感觉到秋空山不讨厌他，却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他。
在他被洗漱干净等在秋空山房中时，他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可一直等到蜡烛燃尽，天色渐亮，无花也只等到不属于她的脚步声。
石观音站到他面前，用在肉摊上挑选猪肉的目光上下打量他，最后长叹一声。
无花脑中天旋地转，面上青白相间，脑中只留下她说的一句话。
“你可真没用，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引诱不到，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秋空山不要他。
明明有那么多男宠，就连那种废人她都要，却独独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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