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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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如期而至。

白天没什么时间排练，而晚上就要比赛，无论如何得再熟悉一遍，八个人晚饭都没去吃，窝在地下车库里练习。

揪了这么长时间，黄佳的咬字发音都已经不成问题了，只是朗诵的语调还是略微有些矫情，但好在她词儿不多，构不成大威胁。

黄佳自我感觉颇为良好，面对大家的叮嘱，郑重保证：“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听余老师说，如果拿了第一，咱们的节目就会被直接安排进学校元旦晚会，到时候我就能让我男神学长看到我了。”

叶碎碎不怎么好奇什么学长，她就想知道学校什么时候有元旦晚会这种东西了。

“是啊，我们高一时候还没有来着，但学校今年不是要评四星么，那不得丰富学生课余文化活动么。”

虚伪，真他娘的虚伪。

但有得玩总归是好的。

要是真的运气不错能拿了第一，那也不枉她们排练这么久。

时间一到，高二各班排着队入场。

大礼堂的灯全都打开了，亮得晃眼。

叶碎碎她们参加比赛的人坐在外排。

评委们坐在第一排，当场打分，当场计算，当场公布。

叶碎碎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余乐正稳稳当当坐在中间。

前面上的几个班级都没什么特色，至少叶碎碎感觉威胁不大。葛婧他们班上场的时候，还有一戴眼镜的男生绊了一下，在台上一个劲擦汗。

夏辰安他们班本来听说准备全班上去，最后被评委拦下来了，吕班临时把他们班班长给拎上去的，班长是个挺清秀的男生，声音也挺好听，就是名字挺拗口，叫周什么玩意儿的，叶碎碎也记不住。

周什么玩意儿一开始台风还挺稳，不疾不徐地读完了第一段挺有感觉，后来可能是因为吕班挑的那首诗有点长，他读到一半好像就不怎么想读了，后面跟念快板似的念完了。

前面几个班得分都不怎么滴，都是八点几分的样子。

终于到一班了。

八个人按之前说好的顺序上场站好，等待音乐声响起。

叶碎碎练了那么多遍，从来没觉得《大漠敦煌》的前奏那么激荡人心过。

不知道是因为离音箱太近了还是什么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朵千山雪莲盛开于冰山之上。

一瞬间，台下坐满的大脑袋企鹅都不算什么了。

一切都像预计好的那样发展，在前奏开始的十秒后的第一个降调处，她徐徐开口：“从巍峨俊拔的高原走来……”

她的声音与突然转折的配乐融到了一起，浑然天成。

那种感觉很奇怪，她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但她能听到下面的人在“哇”。

没有人出错，每个人都奇迹般地发挥了排练以来的最好状态。

直到黄佳开口的时候，气氛略微尴尬了一下，这货不知道是太激动了还是什么，那种矫情的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语调又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黄佳是最后一个独诵的人，话筒在她手上，恰好接下来有一段齐诵，她又没关话筒，结果全场就听到她一个人声音特别大。

一部歌颂伟大祖国繁荣盛世的作品硬生生给她读出了卖身葬父的悲凉。

接下来就是结尾处叶碎碎有一段独诵，在这之前她都没词了，所以她就顺便观察了一下台下。

不知道怎么的，一眼就看见了夏辰安。

台下明明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可就好像摄影师给了夏辰安特写一样，一眼就看到他了。

他在笑。

他又在笑。

笑什么东西。

叶碎碎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到她独诵了。

本来的安排是她要走到舞台中间，然后掷地有声地结束。

可她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忘词了。

可能是刚刚被夏辰安这么一笑，笑得她有些慌了。

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手捏着话筒，一手背在身后，很淡定地踱到了舞台另一头。

还是没想起来。

于是，她又很淡定地走了回来……

走到中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词儿了。

于是她又一副“我本来就准备走两圈再念”的表情完美结束了这场朗诵。

鞠躬的时候，她看见余乐在下面忍俊不禁，其他评委老师都没察觉出来有哪不对，估计都觉着这走过来走过去是叶碎碎特意安排的，为了渲染结尾的气氛。

下去的时候，黄佳说：“叶碎碎，我刚看你走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准备直接下台了，我差点就打算把你拉回来的，没想到你又自己回来了……”

主持人台上报幕：“一班最后得分：9.5分。”

“奥耶！！！！”大一班的所有人几乎同时欢呼起来，这个分数稳拿第一了吧？

还是高兴早了。

文科班不发威，让美术班拿了第一，让人语文老师面子往哪挂？

文科班是压轴的，上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生一开口，叶碎碎差点给跪下了。

纯正的播音腔，央视大型文化纪录片里才能听到的那种专业解说员一般的声音。

叶碎碎从没见过哪个青春期的男生能有这样磁性的声音，真真就像那寒山寺里的钟声，一声一声，浑厚深远，震悟大千。

台下的女生无一例外地都在眼里冒星星，纷纷交头接耳。

男生的姓名很快就人尽皆知了。

朱瑞。

叶碎碎记住了。

台下的所有雌性动物都记住了。

跟朱瑞配合的女生虽然音色不如他那般惊艳，但实力也绝不拖后腿。

文科班稳赢。

叶碎碎在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所以那个“九点七分”出来的时候，她并不过分惊讶。

只是周围惋惜声一片，零点二分的差距，实在遗憾。

鲜花也好，赞颂也罢，都是第一名的殊荣。没有人记得住第二个登上月球的人。

黄佳瞬间原地颓废，声泪俱下：“有黑幕啊！我们的第一名啊！元旦晚会我参加不了了……我的男神学长啊我对不起你……”

一起朗诵的其他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看着黑幕本幕哭天喊地。

得了第一名的文科班代表在主持人的呼唤下上台领奖，跟捧结婚证似的捧着红彤彤的证书。

轮到一班领奖的时候，猴儿自告奋勇往台上蹦，拿到奖状后突然挺不要脸地自个鼓起掌来。

台下大一班的各位看到了立刻很配合地欢呼鼓掌，五十几个人的尖叫声几乎能掀起房顶，吸引了全场的焦距。

一时间一班风光无限，猴儿站在台上跟国家领导人一样招手致意，举着奖状喊了一声“大一班牛逼”。

哪怕干不过第一，气势上也不能输。

叶碎碎在下面笑得开怀，比拿了第一还高兴。

几个评委也对着余乐笑侃：“余老师，你们班孩子还真是活泼啊。”

余乐笑道：“我们班孩子精神头是好，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去安慰安慰我们班那几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