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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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克觉得自己看人真准，他拉着杨采薇就离开了。
潘樾看着两人，他这一次没有追上去。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他和她可能都需要这一晚来好好消化。
打电话叫来了助理，潘樾非常满意他今天的表现。之前在医院帮忙给了白克镜子，还很快地离开，没让白克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月得多给点奖金，发个大红包。
回到家中，他拉开窗帘，坐在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取下墨镜，他无神的眼珠子盯着窗外这座城市美丽的夜色。
他的眼皮之上有数道伤疤，都是从小到大做手术留下来的。
窗外的夜色再美，他也看不见。
这座山顶的别墅，是这辈子的父母留给他的遗产。至于那套和老婆失踪了的报警人同小区的房子，其实是助理的。
窗外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云雾遮住了山下美丽的夜景，浓重的黑彻底淹没了他的双眼。
“上官芷，杨家的案子已破，你可以回去上官家了。”
“潘樾，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杨采薇！”
“上官芷，你和我都很清楚，你不是杨采薇，我的采薇，她已经死了。”
“潘樾，我没有死，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啊！”
“你是没有死，可是采薇已经死了。”
“潘樾，你的眼疾是不是还没有好？你是不是还看不到？”
“我不用看，也知道你不是她。上官芷，不是做出同样的事情，唱出同样的歌谣，就能替代一个人了。你不是她，你也成为不了她。你甚至，根本就不了解她。”
“樾哥哥……，那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了？”
“利用？你设计杀死采薇，企图换脸来欺骗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现在我允许你回到上官家，还是因为你哥哥苦苦哀求于我。他答应我不会再放你出上官家，你的余生，就在忏悔之中度过吧。尽管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忏悔。”
“樾哥哥，樾哥哥，你听我解释……”
上官芷的声音渐渐远去，上一世的前尘往事，似乎也真的过去了。
他最后终于抓住了杀害杨家人的凶手，亲自手刃了杀死杨采薇杀手。然后他辞掉了御史的职位，来到了禾阳，成为了禾阳县令。
在他的治理之下，禾阳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只要有空，他就会去到鬼市，跟画家老者学习摸骨。鬼市也不在拒绝官家人进入，也拒绝不了。后来鬼市逐渐变成了正规市场，每逢赶集，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过来逛集，热闹得不行。
再后来，他活到了99岁，无疾而终。但也再未娶妻，无子无女。他命人将自己和采薇葬在了一起，在那一片灿烂的桃花林之下。
在他闭眼之时，他哀叹着自己已经鹤发鸡皮，就算自己到了奈何桥边，就算采薇还等着他，她也不认识他了吧。
一片片桃花花瓣坠落，落在他和她的身上，将这一对还未结发的爱侣葬在了无边的灿烂之中。
一道闪电劈开，云雾消散，山下的城市灯光又若隐若现了。潘樾眯着眼，他竟然看到了那些人间烟火，他的眼睛就快要恢复正常了！
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采薇了！
而此刻，她心心念念的采薇，正在跟另外三个男人吃饭。一个是宁里，一个是白克，另外一个，则是……
“张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不是说省厅那边很忙吗？”杨采薇看着自己曾经的法医学老师，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黑夜之中的星辰一般。
“是很忙啊，可是不是听说这个案子很棘手，我就过来了嘛。”张栋笑着说到，眼中亦有些许光芒。他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她就成长得如此之快了。
杨采薇在见他的时候就立马将自己画的颅骨复原图给他看了，他已经见过颅骨的照片，来时路上也勾画了一些轮廓，这两幅画，非常相似。只是张栋自己这一幅明显年纪要更大，更符合死者现在的状况一些。
宁里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非常晚了。所以他今天就请客，招呼着一家子，还有张栋一起去吃烧烤。
炭火点燃，人间烟火袅袅升起，辣椒孜然花椒十三香通通投入其中。香气扑鼻，口水长流，杨采薇拿起才烤好的苕皮，一口就咬掉了半边。嚼着辛辣喷香的苕皮，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这24小时过得可真是够精彩的，好像她真的活了两世一般。
“小薇还是这么馋啊。”张栋看着杨采薇，眼中都是温柔。
“张老师，你不知道我今天都经历了些什么！”杨采薇拿起可乐，猛灌了一大口，这才将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复述了一遍。不过，只限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包括那个梦。
张栋认真地听她说着，他的脑中也开始回忆，不过他回忆的是几年前，她还是自己学生的时候。
那时候她总是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问题。宁里是他的师兄，那师兄的女儿，他自然是要多加照顾的。不过杨采薇的天赋确实也极高，相信再过个十年，她颅骨修复的能力，就要超越自己了吧。
超就超吧，她开心，那他就也会很开心。
吃过宵夜，杨采薇终于能躺在自己的床上了。虽然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又吃得太饱，所以一闭眼就睡着了，也没有再做梦，一觉到天明。
潘樾这一晚却睡得不怎么踏实，一想到马上就要跟她相认，他就激动。早上起来洗漱的时间都要长一些了。让助理给自己做了头发，选了一套特别闷骚的西装，他戴上墨镜，又去了市局。
他其实已经看得见了，可是这一副墨镜，他想要他的采薇亲手帮他摘下来。想想就开心，他步伐都轻快了一些。
进入市局，直接往法医办公室走去。此时大门敞开着，都省了他敲门了。
但是，他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停在了门口。倒不是他害羞，而是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老男人，挨着他的采薇，还握着采薇的手！
他们两个人，居然，在一起，玩泥巴！
那脏兮兮，黏糊糊的泥巴被两人握在手里，搓成条，捏成饼，然后贴在……，贴在了一颗头骨之上。
搞什么啊，这老头玩什么cosplay呀！就算要玩，能不能玩近一点的电影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没看过《人鬼情未了》了啊！
潘樾气得要死，他一掌拍在大门上，猛地将门往墙上撞。
“哎哟，毁坏公物可是要赔钱的，潘律师。”白客提了一袋早饭过来，正好看到潘樾毁坏公物的举动。
律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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