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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是实习生。”白克抢答道，他并不喜欢这个潘律师，所以也懒得介绍，“潘律师，我们这边有新案子了，你不会也要观摩吧？”
“如果可以的话。”潘樾微微转头，他墨镜之下的眼睛，似乎也随之移动了一下。
杨采薇压根没有仔细去打量他，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快步走进了解剖室内，站到了两具尸骨中间。
其中一具就是早上宁里和白克一起解剖的，潘樾接手的案子的受害者。胸前巨大的y形伤口已经缝合好，说明解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而另一边则是从化粪池里捞出来的尸骨，乱七八糟堆在解剖床上，还未整理过。
潘樾也走了过来，站在了杨采薇的身边。
杨采薇愣了一下，这个场景，梦里也发生过。现在又发生了一次，还无比真实。
不，这就是现实啊！
“潘律师真是见多识广，心脏坚强啊。”白克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他还是很佩服，普通人光是走进这间房间，都需要勇气。
“他看不见。”宁里小声提醒道，这孩子真是傻，人家根本不能看，怎么去见，怎么去识啊？
“我看得见。”潘樾当然听到了，这里这么安静，又只有他们四个活人在。
“那你还戴墨镜！”白克非常无语，他真是没见过这么装的人，在室内还要戴墨镜耍帅。虽然他是挺帅的，但是大家都有眼睛，直接就能看得到了啊！
“我出生的时候眼睛就有点问题，看不见。最近才做了手术，现在还在恢复中，不能见强光。”潘樾解释了一下，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确实是一点都看不见的。
杨采薇抬头看他，她很想问问他，现在他看得见她了吗？
如果看得见，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相认呢？
是愧疚吗？
不对，等一下！那不是一个梦吗？她为什么要把梦当真呢！
啪的一下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杨采薇让自己清醒了起来。
“这里有蚊子吗？”潘樾勾起嘴角，貌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有，当然有了，哪里没有蚊子啊。”白克帮妹妹回了一句，然后他拿起工具，就开始工作了。
一家三口齐齐围到了解剖床前，开始拼凑受害者的遗骸。
解剖室里安静极了，只有器械碰撞的清脆响声，以及骨骼摩擦的闷响。
潘樾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没有发出任何杂音。杨采薇专心辨认着碎骨，几乎都要忘了他还在身边了。
几个小时之后，一具还算完整的人体骸骨被拼好了。唯独缺失的就是，头骨。
“头呢？”白克有点急了，头部是辨认尸源最重要的部位，要是找不到头，就很麻烦了。
“采薇，你去小卓那边问问，看化粪池的清理工作完成了吗？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白克真的很急，之前他和宁里着急送杨采薇去医院，所以没有在现场待到最后。现在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头骨到底有没有找到。
杨采薇咬着牙，很想立马捂住白克的嘴。不过她的名字既然已经被喊出来了，那他……
转过头，她看向了潘樾。他还是跟刚才几个小时的表情一样，毫无表情。
唉，果然是个梦啊！
“我马上去。”杨采薇也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反正心里复杂得很，好像各种调味酱料都打翻在了锅里，还开着猛火，正在颠勺呢。
“别去了，小卓做事很仔细，如果他找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宁里就比小年轻要冷静很多，化粪池里找不到，那说明肯定不在这里。都已经分尸抛尸了，还集中在一个地点，未免太傻了，“先试着看能不能识别死因和凶器吧。”
杨采薇看了一眼潘樾，不知道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负责的那个案子，法医这边的工作其实已经结束了。
“那个小区我很熟，宁法医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潘樾这时开口了，他主动要求参与进这个案子里来。
“好啊，那潘律师可以去问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宁里点点头，并不排斥他的帮助。根据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案子可能会非常麻烦，所以能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个吧。
“但是，我一个人去不了，得有个人跟我一起。”潘樾抬起手，轻轻地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不是，你一个人去不了，那你还瞎掺和什么啊？而且你一个人是怎么来这里的呀？”白克又不爽了，又不是什么贵族公子哥，做事还需要助理呢。
“我有助理。”潘樾说道，他的助理可是非常能干的。
“那你助理呢？”杨采薇都听不下去了，直接问道。
“今天他放假。”潘樾的助理今天其实上班的，只是只上了半天。他完成了一个任务，就得到了半天的假期。
“这样，采薇你跟着潘律师去吧。”宁里觉得女孩子心细，照顾眼疾患者比较合适。
杨采薇没有拒绝，她此刻的好奇心到达了。她伸出手，放在了潘樾面前，“我扶你？”
“那就有劳杨……，杨法医了。”潘樾嘴角又往上扬了扬，然后毫不犹豫地拉住了杨采薇的手。
“拽个屁文言文啊，现在又不是古代！”看到两人离开，白克忍不住吐槽道。
“你懂个屁，人家那叫有文化。”宁里反过来骂了儿子一句，他觉得人家潘律师就挺好的，一点都不刁难他们法医，跟之前的传闻完全不一样嘛。
杨采薇扶着潘樾，两人一直走到了大门口，抬起另一只手，打了一辆车。虽然有点肉疼，但是总不能带着残疾人士去挤地铁吧。
先打开了车门让潘樾上去，然后她再绕到另一边上车。两人并排坐好了，杨采薇又想起了那个梦里的一些片段。
他们一起坐着，一起接受那些水果和鲜花，腐乳和腌鱼……
想到这里，她捏住了鼻子，打开了车窗。司机估计好几天没洗澡了，那人油的味道真的能腌鱼了。虽然她是法医，闻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味道，但那并不表示她能在生活之中习惯所有的臭味。
潘樾微微转头，他看向了窗外，嘴角再一次勾了起来。
上一次是他带着她坐车，而这一次，终于轮到她带着他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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