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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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宫中办赏花宴，定北王人在府里也没闲着。
来回踱步不说，时不时还要望着皇宫的方向颇为高深地叹气，一张无论面色红白都显现不出的黝黑俊脸上摆足了忧心忡忡的架子。
这神情，属实有点虚浮。就差没写上一句：急！如何还不来问我发生了何事？
定北王妃觉得好笑，在边上悠悠然坐了半晌，硬是把手里的话本子又看了一回，看到里头进京赶考的书生终于高中，喜悦地同家中侍奉他老母的未婚妻子传信，却被圣上相中要做天家的驸马。一时觉得这情节似乎早八百年便瞧过不知多少遍，把话本子搁到了一遍，才终于施施然开口：
“夫君今日似乎有些急躁，却只在原处打转，这是何意？”
定北王等这句已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机会沉重开口：“今个儿……圣上原本说定了要给瑶儿赐婚。”
定北王妃当即把那什么书生公主都丢到了一边，又惊又喜：“果真？”
定北王挠了挠头：“当时是真。现在又说不准了。”
定北王妃一时没开口，面上的喜色淡了不少，还有些狐疑，似乎是怀疑是不是在拿她开玩笑。定北王立刻又道：“娇娇，我一早便要同你说的，可中间不知怎么就给忘了。后头晋国公府那小子犯了事，这赐婚也没个准信，说来说去，怕你着急，这才没提……”
谁知定北王妃关心的完全不在这头，她柳眉拧起，瞧着眼前小山似的夫君，问的是：“夫君，那你如何还在这里杵着？”
前头不好意思开口，今儿个都“上刑场”了又巴巴把这没个准信的赐婚抖落出来，这不存心让她难受么！
被王妃嗔怒了一眼，定北王这才如梦初醒。
“娇娇、娇娇说的是！”他这才恍然，“原来我本就是想过去瞧瞧的，只是得等人推一把才能下定决心。如今这决心就来了，我这就过去给瑶儿要份赐婚来！”
王妃也坐不住了，起身给他理了理衣裳，把在府内没怎么打理的发冠扶正，推着人出了府。
定北王骑着马，拿着前些年圣上赐的出入宫门的令牌，急匆匆便进了宫。
好巧不巧，他还刚好赶上了个微妙的当口。圣上为了给二公主李盈择驸马，最后一哆嗦的挣扎，带着青年才俊们来听公主即兴弹琴。这琴音缠缠绵绵，是首载满了风花雪月的曲子，也刚好给了“月下飞仙舞”一个良好的气氛。
定北王由着内侍引路，听了一耳朵琴音，问那内侍：“你可听出这是弹的什么？”
这引路的内侍年纪尚轻，瞧着不过十来岁，没经过事。一见这英武强壮宛如一堵墙似的定北王开口，声如洪钟，一时紧张，脑袋空空，竟然应了句：“是圣上在那头呢！”
定北王：？
他始料未及，这随口问一句不懂的曲子，怎么还问出了圣上的下落。
那内侍却自觉失言，恨不能当场给自己两巴掌。
他这答的是个什么！
两头都沉默了片刻，还是那内侍想着亡羊补牢，紧急道：“王爷，是奴婢嘴笨说错了话。这琴音，这琴音……听着，应当是弹春日风光的！”
眼下正是春日，今日还是赏花宴，想来贵女们弹琴吟诗也多少和春光沾着关系。
内侍自觉自己想的应该不差，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定北王沉稳地嗯了声，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前头弹琴的李盈才将将收了手。矜持地起身，得了皇后一个还算温和的、赞赏的目光，手指都激动地颤了颤。
皇后：“上回听二公主的琴，还是在许多年前，如今弹得确实比儿时好了许多。这弹的是个什么曲子？”
李盈极力忍着心头雀跃的激动，行礼道：“回母后，是‘雪音’。乃是儿臣从一本民间琴谱中无意瞥见，改了几处，成了今日的曲子。”
皇后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
奈何定北王不通音律，同那小内侍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两人过了这个话题后，彼此都没怀疑什么，就这么一直往前走。
隐约瞧见前头那片年轻郎君们的背影，定北王把人拉住：“你且停停，我一人过去就行了。”
内侍：“……啊？”
定北王心道这求赐婚的事他自个儿都还七上八下没什么谱，带个内侍过去净瞧热闹了。远远唱一句“定北王求见”，那头的小丫头们要是也听见，尤其是让瑶儿听见，岂不是乱了套？
他斩钉截铁，不由分说：“你就留在这儿，我找圣上谈谈。”
内侍还想说些什么，譬如宫规里头写的东西，可定北王却不愿听，把他按在原处，给了个十分“凶狠”的眼神，看得小内侍浑身一震，没敢再动。
定北王又满意了，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确定那内侍没跟上来，才放轻了步子往圣上那头靠近。
可不是赶上了“好时候”，圣上这会儿正愁呢。
他带着这些青年才俊过来，本是为了展示一下天家公主的风采，也好给被兄长拖累的二公主寻个好姻缘。谁知他的二公主是个实心眼，原本能出风头的机会都能给她折腾砸了，竟然把柳相的好孙女带过去伴舞。这下好了，青年才俊们是找到了心中的神女，可此神女非彼“神女”。若是把这事说给贵妃听，岂不是能把贵妃给气晕过去？
机会不等人，再不开口就没机会了。圣上思索再三，还是觉得有必要按照原先的计划把那句话问出来，好歹让在场的郎君们晓得方才还有个弹琴的，别就这么直挺挺地忽略过去了。
他咳了咳，状似无意道：“方才这琴弹得倒是不错，可知弹琴者是哪位爱卿府上的千金？”
这话一出，场面又冷了不少。
郎君们面上都没什么，只眼神变了变，个个心里都门清。
好生尴尬的一出戏……德顺心里叫苦不迭，却还得配合圣上打圆场，抹了把汗道：“是……应是二公主。二公主的琴技，实乃……女中翘楚。奴婢都……听呆了。”
等德顺的话音落下，郎君们的面色也开始奇怪。一个个唇角的笑都险些没能绷住。
这下可谓“宾主尽欢”。
定北王就是在这个当口赶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睡了一天，十点半开始码字，好好好，该死的拖延症。只要不上班立马瘫痪在床的假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