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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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李絮这“情真意切”的请愿,谢瑶眼神微凝,觉得有些荒谬。
她是她,她阿耶是她阿耶。莫非李絮是把她当成她阿耶那般一根筋的角色了?就算如李絮所想,她真是个傻的,那圣上莫非也是个傻的?把自个儿的意图表现得这样明显,这世上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林家那般事事包容他。
可谢瑶却不知,林贵妃这会儿也恨不得把她儿子捉回来好好教训一番。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莫要说是一个名分都没有的美人,就算有名分,也就是个妾。他竟如此招摇,还大张旗鼓地堵了琳琅阁?”
更令她面色难看的是:“怎么这事又和定北王府那个平阳扯到了一块儿去?”
说严重点,她觉得她就像是中了邪,膝下一个皇子一个公主,个个都和那平阳郡主过不去,且回回出事都没有落到过好。圣上心眼子长的是偏的也就罢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这下可好,她要如何去收拾这回的烂摊子?
周围的宫女们纷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王嬷嬷凑上前道:“娘娘,可不能太过忧心,仔细着您的身子。”
王嬷嬷此言语气微妙,显然意有所指,林贵妃面上的愁色定格了一瞬。
随后抚了抚自己的额心,深吸一口气。
不行,她还不能着急。
上回她晕倒在御书房,对外只称养病,夜里圣上来看了一眼,他怎么说来着?
圣上说:“爱妃,朕知晓古时也有许多病美人,可如今实在不大时兴一脸病容的模样。徐太医道你思虑过重,才会额心生纹,唇畔也留痕迹。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平白累坏了身子,这心里还是敞亮些才好。”
……谁额心有纹?谁唇畔有痕迹?谁心里又不敞亮?
彼时她绷着一张脸,硬挤出了一丝笑,道:“臣妾谢圣上关心。”
——狗屁的关心!这男子说话果真是刺耳!
又回忆了一番这令人平白生怒的话,林贵妃紧紧抿着红唇,忍不住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颊,扬声唤道:“拿面镜子来!”
后面的宫女中立刻有一人从旁捧了面铜镜,被王嬷嬷接到手中。林贵妃仔仔细细地对着铜镜找了找,确定面颊没有那劳什子细纹,额间也光滑白净,才挥了挥手,起身道:
“走,去会会那平阳郡主。我倒是要瞧瞧,这行伍粗人的女儿,能是个多精明的小娘子,竟能把絮儿和盈儿耍得团团转。若是一直避而不见,难不成要让她觉得我林家软弱可欺不成?”
王嬷嬷心头一跳,刚把铜镜放到边上,抬头看向自己高贵又美貌的主子,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主子面上全然是不容置疑的冷凝之色。
片刻后,她心知主子和平阳郡主之间过节颇多,怕是没有今日,也迟早有一日要碰上,难以善了。只能默默闭上嘴,提早为主子做准备,匆匆走在了前头。
……
御书房内,德顺也正忙忙碌碌,正忙着给犯了头疼病的圣上揉额心。
说来也怪,圣上这头疼病也不常犯,就连上朝都鲜少有这般难忍的时候,可一见到林贵妃母子,活像是风寒见了风似的,一个照面就要开始头疼。也是圣上自个儿心大又宽和,若是放到前朝,可不得好好查查有没有巫蛊之术暗中作祟?
德顺这么想着,手上的活却不耽搁,这边揉几下,那边再揉几下。他揉得熟练,嘉成帝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下来,他才有功夫问:“哦?老三与平阳有何过节?朕倒是想不出,刚巧平阳也在,不如说来给朕听听,兴许还能帮着解解中间的疙瘩。”
地上的李絮呆了一瞬。
他,他父皇是什么意思?他和谢瑶有什么过节不是明知故问么?说起来谢瑶那把行凶用的鞭子可还是父皇多年前亲自赐下的呢!
李絮这么想着,吸了口气,半跪趴在地上一时没能起来,偏过头却只看到谢瑶一片衣角。
谢瑶才懒得搭理他这道忽然瞧过来的目光。
她真是得傻了才会帮李絮找补。以德报怨,得以报德?这烂好人她可不当。
目光落了空,李絮只能重新低下头,试着张口道:“这过节……父皇,上回平阳鞭打儿臣,儿臣可是卧榻养伤数日……”
嘉成帝稍作沉吟:“徐老太医彼时道的是无甚大碍,朕以为这行医数十年的太医,应当还是信得过的,便只当是小辈一时打闹。却是不知竟有这般严重,你们还因这事有了过节?”
李絮又是一噎。谢瑶看着他身子僵了僵,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这等人。可惜圣上可不是溺爱子孙的性子,连太子殿下都是打小跟着太傅苦学磨练心性,据说寒冬腊月还要专程到外迎着寒风高声念文章。李絮也就是有林贵妃处处打点照顾,林家上下把他当个宝,因此养成了个养尊处优的柔弱皇子。没了林家人,谁会为他几滴眼泪心软?
而嘉成帝见儿子跪趴在地上一直不起,轻叹口气,终是道了句:“罢了,老三,地上寒凉,起来说话罢。”
李絮才不想这个时候起来面对他父皇和谢瑶的目光。可帝王之言,不敢不从,他还是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从地上爬起来后,余光一扫,顿时发觉一旁的谢瑶时不时就看向他,唇畔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心头又起一股火气,可惜场面不利于他,现在添火加柴怕是都得烧回他自个儿身上,只能硬咽下这口气,暗想:一时得意罢了。母妃此刻应当已然得了消息,他毕竟是母妃膝下唯一的皇子,一切都有母妃为他打点安排。
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娘子,如何斗得过他母妃?且看着便是!
另一头,被李絮寄予了厚望的林贵妃已带着王嬷嬷和宫女们出了华清宫,正在软轿上来回抚着自个儿染了蔻丹的指甲,一双美眸之中神色晦暗。
她倒是想去给儿子收拾掉外头留下的痕迹,可他却也不想想,在琳琅阁那等地方大张旗鼓地拦人,人来人往全是京城的百姓,多的还是朝中大臣、皇亲国戚府内的小娘子和小郎君,能是她说收拾便能收拾得了的么?
这凤仪宫的皇后都做不到,一个贵妃哪里来这样通天的手眼!
思来想去,只能赶过去瞧瞧能不能圆个场,把火也往那平阳身上引上一把。这平阳好生猖狂,竟敢几次三番惹到华清宫头上,多少也不能让她好过。
林贵妃这么想着,晃晃悠悠就往御书房去。
华清宫向来招摇,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阻碍,只是到了御书房边上,小福子跑了过来。
年纪尚轻的小太监好声好气道:“贵妃娘娘,圣上如今正与三殿下相谈,您可不好进去。”
林贵妃动了动唇,眼神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出了事本宫担着,你只需让开便可。”
小福子连忙道:“那可不成。贵妃娘娘,如今可是还有前来议事的大人在外候着,您如何能直接进去呢?奴婢办事自然也想要娘娘舒心,可也不能乱了规矩不是?”
“大人?”林贵妃抬眸,“哪位大人?”
她四处寻了寻,以为这“议事”的会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重臣,可打眼一看,御书房外哪里有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爷子?她只瞧见一个穿着官袍的背影,墨发玉冠,身姿挺拔,怎么看都还是个年轻郎君。约莫也就刚及弱冠。
弱冠上下的“大人”,能有什么要紧事?能有她为皇子而来更要紧么?
她当即冷了面色:“小福子,本宫瞧你平日里在圣上身边做事,本不想说得太明白。这位‘大人’是谁本宫管不着,可本宫如今为三殿下的事来见皇上,难不成还不够分量么?”
小福子抹了把汗:“这,这……这位大人……”
萧时瑾本静静立在御书房外,眉目微敛,时不时还能捕捉到耳畔几丝熟悉的声音。
可自打小福子往外跑了一步,和林贵妃撞上,前后都有声响,他便再听不清楚御书房内的动静。
回眸看去,小福子正为难地立在林贵妃不远处的面前。
而后面的王嬷嬷率先感觉到了有旁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随后顿时睁圆了眼睛,动了动唇,低声道:“娘娘,娘娘……”
林贵妃感到不耐,仍与小福子道:“本宫有十万火急的要事,怕是等不得三殿下出来。你只需同圣上通报,本宫须得尽快见圣上一面。”
王嬷嬷见主子一心扑在那头,难免焦急,压着声音又道:“娘娘,是那位世子爷!晋国公府那位!”
林贵妃蹙眉侧眸:“什么晋国公府?此事同晋国公府又有何干系?嬷嬷莫不是急得乱了套,竟连无关紧要的人也胡乱扯了来。”
几息之后,又自顾自回过味来。
“……嬷嬷方才说是哪个?晋国公世子?”
王嬷嬷悄悄点头。得了这个肯定,林贵妃当即眯了眯眼。
习惯使然,她下意识就开始往深了想。
好端端的,晋国公世子来做什么?还不早不晚,刚刚好赶在里头立着个平阳的时候在外候着。难不成……
难不成,前些个时候,那句“熟络”还说少了?晋国公世子和平阳已然有这等交情了么?那岂不是好事将近?
林贵妃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长岁数。只要有个开头,她立刻就能把后头的麻烦都一并抖落出来。
比如此时,她下意识把之前和现在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得出个萧谢两府“好事将近”的结论。紧接着又想到定北王府和晋国公府的交情,原本就算不上差,今后只能是好上加好,从此穿一条裤子也说不定。
文臣武将联姻,既是重臣又是忠臣,圣上对他们可比对她这个贵妃还信任有加,这要是让他们就这么凑到一块儿……
不,不行。按着絮儿和盈儿同定北王府的过节,终究是敌非友。就算不是为了盈儿,这两家的亲事也必不能成!
林贵妃这么想着,重又看向那立在御书房前的郎君。
她按下心头纷乱的思绪,勉强扯了扯唇,露出一抹许久不用的、看似好亲近的笑意。
盈儿与平阳,公主与郡主,驸马与仪宾。一个是贵妃所出的皇室血脉,一个是张扬泼辣的武将府中郡主。
她此回便给晋国公府多做些脸,倒是要看看这晋国公世子究竟眼光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林贵妃:可把我聪明坏了。-林贵妃,又称本文最大助攻(冤种)。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后面神奇的发展。快说:谢谢贵妃!-啊啊啊啊社畜真的好想放假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