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绝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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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有位胡子都已花白的老爷子，正是刑部尚书岑广。
岑老尚书一左一右，则是两位刑部侍郎。年纪稍轻些，却也都已年过不惑。
除却这三位，还有一位同样年过不惑，乃是兰台御史中丞许居安。
原本肃然的气氛被这么一打断，多少变了些味道。许居安当即眸色深深，道：“素来听闻平阳郡主行事大胆，不似凡人，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未曾想今日一行，除却遵圣上之命了结此案，竟还有幸能开开眼界。”
他身边坐的除了一位刑部侍郎，还有明显比刑部几位大人年轻不少的虞子实。
虞子实听完这段，下意识揉了揉额心。
许居安许大人，这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三天两头就爱参上一本，从哪个后院姬妾过多到言行有所纰漏，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联系到江山社稷。偏这位曾还是位状元，文采斐然，口才也甚好，能把你说得辩无可辩。
可又有句古话讲，“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许大人和定北王府一大一小对上，嘿，他还真想不出谁能更胜一筹。
牵扯到平阳郡主，这事听起来就少不了麻烦，除却忽然有些想瞧热闹的虞子实，其余几位大人也都带着不同的意味和情绪看向已然起身的萧时瑾。御史中丞许居安微微眯着眼，似是已在琢磨着如何拿教女无方的名头弹劾定北王。
守卫还等着吩咐，萧时瑾并未思索太久。他道：“郡主年少，行事偶有冲动，释放重犯许是随口一提，待到火气出了也就无事了，倒也不必当真。只拦住即可，小心莫要伤到郡主。”
守卫犹犹豫豫：“这……大人……”
话这么说，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可怎么好似是在给外头那位郡主娘娘找发难的由头？他方才跑过来时，可没觉得这事只是郡主娘娘“随口一提”啊！
然而他刚一开口，便听得萧时瑾问：“可还有什么事？”
守卫顿时道：“无事。大人，卑职这就去外头，定会拦住郡主！”
他再次行礼，匆匆忙忙又跑了出去。
萧时瑾重又坐下。
他面前不远处的许居安不免多瞧了他几眼，不悦道：“萧大人，您身为晋国公世子，年少便身居高位，深得圣上信重。这般机遇，已胜过多少朝中老臣？兴许萧大人已无向上之心，可在下私以为，越是如此，越是应当把心思放在公务上。儿女私情于仕途无益，更何况是……”
他唇角下压，皱纹深深，显得面色更加不善，缓缓补了句：
“更何况，是定北王府那位连天家殿下都敢鞭打，心中毫无礼法尊卑的郡主。”
“圣上一时可忍，乃是看在其父定北王劳苦功高的份上，可平阳郡主言行无状，蛮横无理，娇纵过甚，迟早惹出祸事。这样一个不知本分的女子，绝非良配。”
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只一句“毫无礼法尊卑”，若是放在言行束缚颇多的前朝，就已能将一人按死挣扎不得。
虞子实下意识看向他的好同僚。不知为何，明明面上神色不佳的只有这位御史中丞一人，他却总觉得气氛逐渐有些剑拔弩张。
萧时瑾闻声抬眸，似是认真听完了这段对他的“劝诫”。
他道：“许大人对郡主似乎颇有了解。”
许居安哼了声：“平阳郡主乃是定北王之女，定北王仗着圣上的宽和，素来行事张扬。有其父必有其女，今日她连带走狱中重犯的话都说得出，难不成还当不得本官论上几句？”
萧时瑾静静待他说完，心神微动，却是想起谢瑶本人来。
按着她的处事方式，若是听到这番话，怕是能当场把这位年过不惑的许大人一鞭子捆住，顺便再居高临下地告诉他：“本郡主就是这样言行无状，但问心无愧，你当如何？”
于是唇边不知不觉带了几分几不可察的弧度。
再开口，是道：“许大人言辞铿锵，未有疑意，想来也是思虑已久。只是郡主是女儿身，与大人轻易碰不到一处，倒是可在朝堂之上同王爷争上一争。”
这话说得恳切，仿佛并没有言外之意。可真提及了定北王，许居安却没再接。
他皱起眉：“此事容后再谈。既然已派人拦下平阳郡主，那我等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决断此案。”
萧时瑾微微颔首。把旁边的茶盏顺手推了过去。
此处乃是大狱，本就不是品茶的地方，桌上拢共摆了一壶茶并两套茶盏，方才无人动手来拿，也就一直摆在原处。
可此时萧时瑾推了过去，一下就唤醒了颇爱品茶的许大人的习惯。许居安下意识就抬手拿起茶盏，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这一口，让他面色大变。差点没忍住把入口的茶水吐出来。
虞子实注意到他的异样，先是有些不解，再是恍然，最后感到不可思议。
……这桌上的茶，唯独那一杯是昨日沏出忘记倒的，也偏偏这杯被推了过去，入了许大人的口。
他没忍住又看了萧时瑾一眼，见这位一身光风霁月的好风采，举止疏离有礼，更是憋了满腹的疑惑。
——他萧宣和，是故意为之，还是不小心错拿了那盏过夜的凉茶？
只看着他的模样，是全然看不出答案。
而许居安，把茶盏重重放回原位，发出一声瓷器碰撞的脆响，含着隐怒抬头看向推了茶盏过来的萧时瑾，有些话就要说出口，却又听到一句：“许大人向来风雅，想必在茶道多有造诣。只大理寺狱不比旁处，处处简陋，许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许居安一个“你”字没能出口，硬是被憋了回去。
转头一看，哪里有旁人碰过什么茶？
许居安冷下面色，心中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一时却又想不到是何处不对。
只拂袖道：“无碍，正事为重！诸位还请开始罢！”
*
谢瑶气喘吁吁地在外同守卫周旋，手上暗自用了巧劲，虽没有使力回回压着守卫们的招式，一直处在看似被动的位置上，利器相触的动静却不小。
铮然之音不绝于耳，引来了不少与此时无关之人远远地凑着看热闹。
就这么又打了一刻钟，在隐隐已能听到周围议论声的时候，谢瑶终于收了手中剑。
守卫们的长枪险些没能收住，在距离她肩头堪堪几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谢瑶轻身往后挪了几步，只看步子轻盈又利索，哪里像是有模有样地打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样子？
守卫们额上都布了汗，见状直接没忍住瞪大了眼。
但却听得面前“筋疲力尽”的郡主娘娘愤愤道：“敢拦着本郡主，真是岂有此理！他日定要你们好看！”
守卫们：“……”
您累得模棱两可，但他们却真是劳力又劳心，带着满头雾水在这里舞了半晌的花枪，简直有苦说不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虞子实：就有这么巧？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答：是故意不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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