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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截胡
周五，一周里的最后一天。
阴雨天也压不住周末来临的激动，距离放学还剩下五分钟，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收拾好了书包。
傍晚五点十五分，铃声准时敲响整个校园。
钟思琦撕开一根棒棒糖，空气里弥散着甜丝丝的橘子香，她回过头问祁安：“安安，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书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祁安那时候还在和最后一道物理题较劲，黑色笔尖不小心写出一个错误的公式，她轻轻勾掉，摇了摇头：“下次吧。”
“今天我有事。”
“好吧。”钟思琦没多追问，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那你要注意安全呀。”
“放心啦。”
分针转过三格，喧嚣由近及远消散，校园彻底陷入静默。
最后一笔结束，祁安收拾好东西从教室里出来。
要不要发个消息问问。
指腹停留在聊天框上方迟迟没有动作，闪电猝不及防将天空撕开一道口子，雷鸣敲打在耳膜上，祁安猛然在胡思乱想中惊醒。
暗灰色的小楼饱经风霜，潮湿的石墙爬满青苔，花花绿绿的喷漆在上面留下各种各样奇怪的图案。
车上人很少，只有后排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司机用方言问她要在哪一站下车。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裹着一件破旧的红色风衣，枯黄的卷发凌乱，衬得面色更加不善。
橙黄色的公交车出现在视线里，再次确认过路线无误，她才扫码上去。
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祁安给房主打电话确认了下，她说自己还有三分钟就到。
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实在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是。
街角有家不太起眼的便利店，门口放着的霓虹灯箱晃眼，祁安也被吸引着多看了几眼，忽然看见橱窗里站着个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
从那天在医院分别之后，陈泽野一次都没在学校出现。
身上的烟酒气味有些重，祁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说是。
玻璃门从里头推开，先是露出一双白色的球鞋，视线循着向上，房檐下俨然一张陌生的面孔，样貌不及他出众，身上的气场也比不过十分之一。
路口不巧遇上红灯，车辆缓停，祁安头靠在玻璃窗上，目光有些涣散地落在外面。
这一周黎北都浸在阴雨中，陈旧小镇蒙上一层烟尘，这阵雨虽是停了，但乌云还密不透风地笼在天空上，像是散不尽的浓墨。
小路两旁杂草丛生，祁安心惊胆战地往前走了十多分钟，才看见房东说的那个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价格在她接受范围内的房子，祁安没再犹豫，立刻打电话和对方约好今晚看房。
真的是他吗？
可下一秒，答案呼之欲出。
陈泽野不喝这个的，估计是嫌太甜。
一场秋雨一场寒，短短几天，温度一降再降。
她摇摇头，觉得一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所以她总容易这样分心。
祁安说是西津街。
这边的位置远比钟灵巷还要难找，荒凉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车辆缓缓停下，司机提醒她到站。
然而过了一刻，姗姗来迟的身影才出现在视野。
可祁安的思绪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还留在某处。
她快步走到祁安身边，睨了她一眼：“你就是那个要看房的？”
因为她看清了那人手中拿着的葡萄味汽水。
想了许久，她给自己扯了个借口，估计是几天没见面，记忆有了偏差。
后知后觉有些恼，祁安垂下眼帘，怪自己这也能认错。
那仅存的三分像在这一刻全部清零。
周围其他建筑都已荒废，这处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之前她找机会问了下温溪亭有关租房的事情，她说小镇太偏，没人会用那种租房的app，中介大多也都不靠谱，房主一般都会把租房信息贴在路边的广告栏。
挺拔瘦削的身影和记忆中那道有几分像，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名字。
祁安有心留意，可小镇的房价远比她想象中贵得多，那几年物价虽然还没膨胀，但大部分房主都要求一次性付清一整年的房租，就算是最偏僻的地方，一年也要一万多块。
他都喝乌龙茶。
祁安站在公交站旁，风顺着衣领往里灌，笼着校服外套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转给他的药钱被自动退回，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发动机轰鸣声重新响起，红灯转绿，街景飞速向后倒退，模糊着连成一片。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行吧。”
女人带着她进去，祁安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干脆提前打开了手机录音。
楼道里散发着垃圾腐臭的味道，窗口的玻璃不知去向，冷风肆虐地灌进来，感应灯时明时灭，带着滋滋电流声。
两道身影在三楼停下，女人在口袋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到钥匙，然而推门进去后，祁安发现房间里的布局有些奇怪，门口放着的几双鞋也明显预示着这里有人居住。
“这是群租房哈。”房东打了个哈欠解释，抬手指向最里面的那扇门，“你要租的房间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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