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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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分，秋人接到了松本叔的电话，问明天需不需要他送他回本家，秋人表示不用了，他已经订好明天去京都的新干线的票。
松本叔以前是他们家的管家，年纪大了后管家的事情就交给了他的儿子，自己则搬到东京这边，当起了秋人的司机。
他们兄弟几人算是松本叔看着长大的，秋人对于本家可留恋的事物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松本叔搬来东京后，他对那里更是没有多少思念之情。
挂掉电话后，秋人转身看着一本正经的坐在床边的少年，少年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山田上午带过来的衣服，印着卡通小黄鸭图样的卫衣是时下相当流行的童装款式，但秋人总觉得这件衣服套在前面的身上有种莫名的微妙感。
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平时周末在家，他一般都会选择打电话订餐，但今天久违的出去吃一顿也不错。
“晚上想吃什么？日式料理，意大利料理，法式料理还是中国菜？”
秋人一边询问着少年的意见，一边回想着之前去过的那几家味道还不错的餐厅的名字。
少年很有耐心的听他将话说完，面色不改的说了一句，“荞麦面。”
随后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不烫的那种。”
“除了荞麦面就没别的想吃的东西么？”
少年认真的摇了摇头。
“你上辈子大概跟荞麦面有仇。”
秋人摩挲着下巴，得出这个结论。
秋人原本打算带他去一家口碑跟口味都还不错的日式料理店，但是在打电话预约的时候却被告知今晚的预约都已经满了，并且好巧不巧的是，另外几家店也都没有空位了。
没办法，秋人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身为凤家的二子，小时候确实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自从他从本家搬出去以后，就不得不学会适应没人照顾的日子，自然而然也就慢慢点亮了一些生活上的技能。
比如说做饭洗衣服之类的。
“隔壁有间空房，里面没人住，以后那里就是你的房间了，前几天刚打扫过应该还没脏，被子都在衣柜里，你自己弄一下床铺吧。”
秋人往身上套围裙的空当，突然想起少年的住宿这件事，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丢给他，丝毫没有少年才六七岁，根本不懂得铺床这件事的自觉。
少年也没说什么，接过钥匙后点点头就朝着隔壁那间房走去了。
等秋人将晚餐准备好，少年也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都弄好了？”
秋人问他。
少年又点了点头。
晚餐置办的很简单，少年就一盘普通的荞麦面，秋人自己也就弄了一份咖喱饭，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的人，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饭后少年很自觉的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清洗。
少年的个子勉强与厨房的洗碗池平齐，别说洗碗，他就连把碗筷放在料理台上都很困难。
不过秋人并未出手相助，他想看看少年会怎样解决这个困境，就静静站在一旁束手旁观起来。
然后他便看见少年的脚下陡然冒出一块冰砖，原本只是与洗碗池平齐的少年顿时就超过了洗碗池的高度，而那块冰砖正好固定住了少年的两只脚，少年就站在那块冰砖上很是熟练的涮好了碗。
秋人莫名有种暴殄天物的微妙感。
等少年涮完碗后，秋人将一些儿童专用的洗漱用品递给少年，这是白天的时候他拜托山田去买的，一日之内被使唤两次的山田倚在门框，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看着他嗤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把这小鬼当儿子养吧。”
秋人倒没觉得他是在养儿子，他现在顶多只能算是少年的临时监护人，不过既然挂着监护人的身份，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尽力执行好监护人的责任。
所以在少年抱着一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站在浴室门口迟疑许久都没进去的时候，秋人相当体贴的询问了一句。
“需要我帮你么？”
然后那扇浴室门就当着他的面被迅速合上了。
这个熟悉的关门动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家小弟。
镜夜在六七岁的时候，每次当他提起要跟他一起洗澡之时，对方也是像刚才那样，一句话不说直接拉门将他关在外面。
刚才隔壁的房间铺好之后，秋人进去看了一眼，少年将被褥直接铺在了地板上，开始秋人以为少年是碍于体型的原因，没办法将被子拖上床，但结合少年的饮食习惯，再加上浴室半天都没有传来水声的动静，秋人猜测少年以前居住的应该是那种和式房屋，可能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淋浴的设备。
秋人站在浴室外将淋浴设施的使用方法告诉了里面的少年，里面沉寂了一阵子，数秒后，哗啦啦的水声就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秋人发了条短信给高桥，让他明天把礼物带过来的同时，顺便再带几名设计师过来，把隔壁房间设计成和式的，再把一楼的杂物间改成那种日式的泡澡间。
少年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秋人递给他一块干毛巾，少年说了声谢谢后，默不声的擦起了头发，秋人发现他左边眼睛上的那几层绷带好像进了水，而且似乎还有些松动的迹象。
秋人拿来一卷崭新的绷带询问少年需不需要他帮他重新换一下绷带，少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很明显的僵了一下，就连擦头发的动都跟着停顿了一下。
“那你等会回房间自己换一下。”
察觉少年对于他人帮忙换绷带这件事的抗拒之情，秋人也没多说，只是将手里的绷带塞到少年的怀里。
“嗯。”
少年眼眸微垂，两边的发丝服帖的贴在耳侧，就连先前中间竖起来的那几根小呆毛此刻也都乖巧的垂了下去。
等少年的头发差不多干了，秋人便叫他回房间睡觉，虽然现在离睡觉的时间还尚早，但是明天早上他们要赶七点多的新干线，所以尽量还是早点睡。
“那个。”
秋人在少年走进隔壁房间的前一秒突然喊住了他，少年回过头看着他。
少年小小的身影透过透明的镜片倒映在他的视网膜上，秋人嘴角掀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晚安，焦冻。”
少年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怔愣了一下，数秒后才回过神才回了一句。
“晚安。”
他在说完这个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关上门，而是停顿了一秒后又补充了一句，“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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