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瑞缓慢前行,慢慢拨开了一小挫草,一边隐藏自己一边透过缝隙看过去。
就在破戏台前,刚才拖拽落樱离去的那个太监,正用一条类似于腰带的东西抽打着落樱。落樱被打的发髻散开,小身子不断发抖。
瑶瑞吓坏了,也气坏了。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克制住自己想要冲出去的心。
那太监有点打累了,将手中的凶器扔到一边,然后席地而坐怒视着落樱,埋怨道:“都是你,害得咱家打你打的手都抽筋了。”
落樱委屈的泪水伴着脸上的土灰滚成一团,整个脸都哭花了,根本看不出以前那个俏丽的模样。
那太监休息好了后,从怀里掏出一捆细麻绳,拉过落樱就是一顿捆绑,然后将落樱扔在地上,又补了几脚才肯离去。
等到太监走远了后,瑶瑞马上冲了出来,扑在了落樱的身边,扶正了落樱的身子。
瑶瑞想要将绳子解开,却看见落樱奋力的摇着头。
瑶瑞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能解开?”
落樱叹了口气:“若是被解开了绳子,回头还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瑶瑞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到底犯了怎样的错,薛昭仪要如此对你?”
落樱的眼泪如瀑布般流下,哽咽道:“那日你被带走后,没有一个宫要我,我被发配到制衣局做活,却不想跟着陆公公去制衣局的路上遇到了薛昭仪。薛昭仪当即将我要去她的宫里,瑶瑞,你信我。我用性命担保,我本本分分没有做出一点错事来,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薛昭仪,她对我非打即骂,现在更是两三天都不给我饭吃。”
瑶瑞拿出手帕替落樱擦拭着泪痕,轻轻地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落樱苦笑道:“也就是你,别人看到我这幅模样早就跑了,你还如此顾念着我。有你这句话就够,我还敢要求什么。”
落樱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凄凉,瑶瑞心里哀叹,不到一月而已,怎就落得这个下场。
瑶瑞自知不能久留,想与落樱告别。
落樱见瑶瑞要走,突然急了,忙将她叫住:“瑞儿,若是你方便的话,可否给我带些食物?”
瑶瑞没考虑其中利害,直接点头应下:“自然可以。”
落樱听到瑶瑞答应,露出喜悦之色:“我每晚都守在紫云宫的门口,若是可以你给我送点吃食吧。”
瑶瑞虽然不舍,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先行离去。回到玉华宫时玉莹已经先到了,何贵妃并没有问起瑶瑞的去向,她知道玉莹帮了她。
入夜,瑶瑞跟其他几名宫女一同侍奉何贵妃沐浴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她将何贵妃吃剩下的点心,偷偷留下了几块,用手帕包好。又从枕头下拿出了林娇给的十两银子,因为林娇告诉过她,在宫里遇到什么麻烦,银子可以解决一半。何贵妃待自己不错,自己一时也用不到,反倒是给落樱更好,要是真的能用银子可以解决麻烦的话,落樱也可以好过一些。
瑶瑞有些忐忑不安,不停地开着门缝向外看。夜已经深了,她知道每晚玉华宫的李公公都要到御书房旁去候着,给贵妃娘探听消息,想必这时候还没有回来。她蹑手蹑脚的顺着墙边走,趁着守门的小银子公公一个走神,赶紧跑了出去。
跑了很大一段路后,她才感大口呼气。
平复了一下心情,瑶瑞快步走到了紫云宫附近的假山处。她刚走近假山,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拉入了假山的洞穴中。
瑶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落樱正微笑的看着她,她才松了口气。
落樱虽然在笑,但是瑶瑞却觉得有些不对,硬拉着落樱到了月光可以照射的地方。与她猜想的一样,落樱的颈上和额头又有了新伤,虽然伤痕不大,却能看出是被重物所打。
瑶瑞将怀里的糕点放在了落樱的手上,忍着心痛嘱咐道:“慢点吃,我可带不出来茶水。”
落樱知道瑶瑞担心自己,笑着依靠在瑶瑞肩上吃点心:“不碍事,习惯了。”
瑶瑞原先是打算忍着哭的,但是落樱的故作坚强,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落了下来。
“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落樱撇了下嘴。
瑶瑞擦了一把脸说道:“是啊,你倒是没死,我要吓死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拌嘴,一会便乐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瑶瑞每隔几日就会给落樱送去吃食。两个人在小山洞中有说有笑,倒像是宫中的世外桃源一般。
在这期间,何贵妃突然下令整修瑶瑞的住处那里。她原以为是何贵妃发现自己晚上偷偷跑出去给落樱送食物,但等整修的工匠来了以后她才知道,何贵妃要拆的地方是玉莹和九皇子幽会的旧仓库。
旧仓库被拆时,玉莹突然在玉华宫的花园内昏厥,说是疲劳过度,但是瑶瑞心里清楚玉莹是怕何贵妃知道那事。
瑶瑞本是不懂宫里的这些七七八八,但是落樱却懂。瑶瑞将所有在玉华宫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落樱,落樱说玉莹犯了死罪,当年三皇子也同宫女发生了很多不耻之事,后来皇上为了警示后宫,将那几个宫女统统杖毙,后宫的好些老人都看见了。
瑶瑞听后没有觉得那几个宫女活该,反倒是觉得可怜,在宫里活着谁不想太太平平,若真的是她们想攀龙附凤也算咎由自取,但若是不是,难不成皇上还真的会听一个宫女的辩解?
落樱每次听瑶瑞说这话,就吓得不轻,赶紧捂住瑶瑞的嘴。有的时候落樱气的不行,就说要先把瑶瑞毒哑了,再把瑶瑞打傻了,然后带着她到街上乞讨,也不要瑶瑞因为这张嘴、这心思,把命丢在皇宫。
瑶瑞知道玉莹应该是装病,所以就跟宫女一同去看过一次,便没有再过去问候。
这夜,瑶瑞和落樱依旧在假山内的小山洞闲聊,突然一个刺眼的光芒照进了山洞。
瑶瑞瞬间慌了,下意识把落樱往身后护,自己探头走了出去。
看到提灯人的那刻,瑶瑞吃了一惊:“玉莹姐姐?!”
玉莹没理她,斜眼看了一下瑶瑞身后的落樱,轻笑一声:“她就是薛昭仪讨厌的那个丫头吧,长得真是俏丽,难怪薛昭仪会如此。”
瑶瑞一愣,细细一想,玉莹的话倒是在点子上。落樱说过她做事一向本分,薛昭仪却平白无故打她。但如果是妒忌她的相貌,这也就合情合理了。林娇说过,宫里的女人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出众的。
不过这薛昭仪的心胸也太狭隘了,说到底落樱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瑶瑞跪在了玉莹面前:“请姐姐责罚瑶瑞,放过落樱吧。”
玉莹知道就算这事让何贵妃知道又如何,搞不好何贵妃还会赞许瑶瑞有情有义,给她的嘉奖。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闹到何贵妃那里去,不过是想利用落樱那不通情理的主子,吓唬吓唬她俩。
玉莹想了一下背过身去:“瑶瑞,我们先回去,你也不想让人发现那丫头跟你在这里吧?”
瑶瑞猜到了玉莹大概的意思,推着落樱回去,落樱虽然有些不愿,但也没有别的法子。瑶瑞看着落樱离去后,才转身快步追上已经离去的玉莹。
瑶瑞一直跟着玉莹回了玉华宫,玉莹并没有让瑶瑞去她的房间,反倒是到了瑶瑞的住处。
玉莹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瑶瑞。
瑶瑞按耐不住先发了声:“请姐姐责罚。”同为宫女的玉莹哪有什么权利让瑶瑞跪下,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落樱什么都不做都已经一身伤痕。若是让薛昭仪知道,她与其它宫的宫女夜会,那下场她不敢相信。
玉莹看着瑶瑞跪在地上,心里有些窃喜,这些天没白跟着这死丫头,终于让她抓住了把柄。玉莹待在宫里是有年头的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像瑶瑞这般刚进宫的宫女,都是这样,以为友情大于天,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利益背信弃义。
瑶瑞自从来了玉华宫,玉莹就知道这丫头是何贵妃日后要倚重的人,本来还盘算的怎么讨好交下她,谁知道她竟然撞上了自己和九皇子幽会之事。以为自己到了死期,只可惜自己的好运没到头,也让我抓到了这丫头的把柄。
玉莹心里犹豫着,怕是若是让她做出什么太过的事情,她若不从,闹到何贵妃那里,自己就惨了,若是做的小了,又捏不住这小丫头,这些天的功夫也就白费了。玉莹寻思着,用手轻轻扶了一下头上的发簪,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玉莹起身扶起瑶瑞,微笑道:“姐姐怎能怪罪与你,你看看你误会姐姐了不是,姐姐只是想提醒你,这宫中人多眼杂,万一不是被姐姐碰上,是被别人碰上呢?那你们俩个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瑶瑞心里有些欢喜,觉得自己刚才都是妄断,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喜欢陷害别人之人。
玉莹拉过瑶瑞的手,眼神一变:“那夜你看见了,姐姐心里清楚,今日姐姐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帮姐姐?”
瑶瑞心里一震,知道该来的终究来了,虽不情愿,但是想着落樱的那副可怜模样,还是点了点头。
瑶瑞抬起头对上了玉莹的眼睛:“姐姐请说,瑶瑞能做的必然相帮姐姐。”
玉莹十分满意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发簪,瑶瑞以为玉莹是要贿赂自己,向后退了一步:“姐姐直说就是,这个瑶瑞不敢收。”
玉莹听到这里笑了出来:“这不是给你的,你将这根发簪放到玉兰的房门口,然后看着她是否将这根玉簪拿走,别让别人拿了去。”
瑶瑞不知道玉莹这是踹的什么心思,但她所说的事情,却并不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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