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高音
这她也信。
不等她再疑问,火场有记者受伤,台内人手紧缺,陈疏音被召回返工,需立即赶往火灾现场。
司机去了未归,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陈疏音这才有了实感,慌慌张张地提拉着手里的东西,拉开车门又折回来扫码付款,手抖得二维码怎么也对不准,直至她用另一只手摁住,才将将把钱付过去。
她绕开车行跑到人行道,沿河一路狂奔。
干冷的空气灌入喉管和肺部,她的呼吸节奏全然乱套,急切的喘气声像是受到了惊恐一遍比一遍缓慢强烈。
吞咽间已有了血腥的味道,但陈疏音什么都没想,脚步依旧不停歇。
一路上因跑得太急撞到了石壁建筑,膝盖被磕出了青印,新鲜的红薯从袋子里滚落出来,碾了一地。
身后好像有人在叫她。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只是作为记者的个人职业素养而已,换做是别人她也会这么着急。
他是死得其所,但不能死得正巧吧?她才骂了他。
断胳膊断腿毁容怎么样都行,她起码还能气定神闲地在病床前取笑他一下,可千万别死啊。
裴郁,火烧你身上了你也得给我爬出来你听见没有。
陈疏音也不记得跑了多久,冲到目的地时已拉起了警戒线,消防车正排列在外有序灭火。
人声闹哄,眼前的火光灼目,橙红的火焰纵情地往外延伸舔舐更多建筑,火还在无止境地烧。
“疏音,你终于来了,你、你没事吧?”刘依然一眼望见她,担忧地抱住她手臂,抚她背脊平息她猛烈起伏的胸口。
“裴郁呢?”陈疏音接过手麦,往身上缠绕,视线又在医护人员那搜寻,她嗓子干得发沙,又低又哑。
“你、你别担心,那些媒体乱写的,还在找。”刘依然结结巴巴地安慰她。
陈疏音不信,跑进前线,一手拍摄讲解火势,间隙抓到人问出名单,音色发颤,“只有裴郁没找到?你们确定他在拍摄现场吗?”
“确定,我亲眼看着他拍的。”导演也急得团团转,“他当时是有机会出来的,就是非要转头去救那条狗,狗是跑出来了,他、他就……”
围观的群众里,隐约传来一句低语,“这么久了,怕不是在里面烧成灰了吧。”
火光燃得那样煞白明亮,呛人的热烟滚滚而出,隔着远远的距离仍旧能感受到机体表面的灼热,然而陈疏音浑身上下却像被冷水淋浇了一遍又一遍,僵硬麻木得无法动弹。
思绪也开始宕机了。
良久,火在消防车一遍遍的喷淋下灭掉。
只剩原地烧黑的残肢败垣,三两个消防员从里抬着担架走出,医护人员冲上去。
一个更快的身影越过他们,从坑洼不平的地面迎上,一把扒住架头。
忐忑、焦急和没有由来的担心,在此时上升到。
一具从头黢黑到尾的没有一点生命象征,甚至看不出来生前是个人的尸体,毫无遮挡地摊开在她眼下。
陈疏音的两只眼睛无法控制地发颤,天旋地转但如何转,心黑的裴郁无声地躺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不会的,前一个小时还在跟她吵嘴,下一秒怎么好端端就躺着不动了呢?
他是演员啊,最好面儿了,怎么能把他的脸烧成她都分辨不清是不是他的样子。
陈疏音死挡在他前边,用身体遮住拍摄,扯走白布严丝合缝地盖在他身上,“都不准拍了!”
然而吼出这一声,她才察觉,她身上还别着采访的麦克风。
向来跟她不对付的人死在她面前,她还是现场报道的记者之一。
听着应该高兴才对啊,你讨厌的人终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物理上的消亡后,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会封存在过往,再也不会惹你烦心。
裴郁啊裴郁,不就是偷偷咒骂了你几句,连生死的玩笑也开?
陈疏音的手搭在他手背,手心还能感知到被火灼烧后的余温。
她将烧伤的手翻过来,腕部的一道圆形齿印疤痕若隐若现,那是她高三毕业那年暑假被他截胡了表白咬的,旁边一颗褐色的痣被烧得只剩一点边缘。
一个小时前,那儿有涌动的脉搏,本该是血液的温度。
陈疏音脸上没有太激烈的表情变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和。
发酸的雨水从小至大集结倾撒,短短几分钟内就把她的头发打湿,一对眸子开阀般被从上而下的水流溢满,止不住地往下流,隔着白布滴到他身体,也流进她唇缝,尝到苦涩的咸味。
“陈记者,你冷静一下。”
冷静,她很冷静啊,她都没有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雨水的味道变得那么难喝。
手脚变得沉甸甸的,有人从后拉开她,她就势倒下去,闭眼前,看见担架从她身前擦过。
裴郁的手从上垂落,在半空中惯性甩了两下,像是在跟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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