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融人许是见惯了大场面,竟然没有对尹白和千宁投来一丝丝异样的目光,哪怕一眼。
尹白唤店家寻了一些伤药送至了客房,千宁净了净手坐下身来,颈间的伤口不是很深,现下已经不流血了。
尹白摘掉了面具,他将伤药放在了矮几上,随即脱掉外袍放在了一旁。
千宁移了移身子,她挪开一些地方给尹白,毕竟小榻不是很宽大,坐两个人亦是勉强。
尹白坐下身来,二人自打见面就没说两句话。
他随手将衣袖卷了卷,方才也净了手,现下将一些伤药洒在了干净的帕子上。
耳边又是尹白的轻咳声,千宁能感觉到他压下了胸口的不适。
难道生病了,可千宁并没有感知到任何异样,不痛不痒的,这是为何。
“你没事吧?”
千宁侧着半边身子,她没有回头,方才也问过这个问题,可他没回答。
“你一个人族,既不修习术法,亦没有异能,还敢招惹东海的鲛人。”
千宁清了清嗓子,她本想说些什么,可是颈间忽然传来了一阵痛感,就是那种火辣辣的灼痛感,千宁刚想抬手护住伤口,尹白却握住了她的手。
“别动,忍耐一下。”
尹白说着慢慢放开了千宁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尹白没有回答,他打量着千宁的伤口,一下一下轻轻拭去千宁颈间的血迹。
千宁能感觉到尹白的呼吸,他的呼吸有些沉,许是真的病了。
“是因为碧落吗,”千宁咽了下口水,伤口稍稍有些痛,“你寻着碧落而来?”
尹白将染了血的帕子放在一边,他又换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洒了一些药粉。
“碧落是段靡给我的,本为探查我的行踪。我亦在上面施了法,自然也能寻到你。”
尹白说话时,千宁能感到耳边传来的温热感。
“他一定没想到碧落可以取人的精血,多行不义,嘶……”千宁缩了下脖子,“你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再戳上来。”
千宁看向尹白,四目相对,千宁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靠身子,她眨了下眼睛。
“我知道。”
千宁皱眉:“你知道什么?”
尹白移开目光,他从矮几上拿了些纱布:“我知道有多痛。”
“嗯……”千宁点着头,她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想缓和下这种劳什子氛围,“其实,也没有多痛。”
尹白指了指千宁的衣领。
千宁抬手将衣襟稍稍敞开了一些:“要不…我自己来吧。”
“你?”尹白忽略了千宁的话,他靠近千宁将纱布固定在千宁的颈间,“你还是想想怎么潜心修习才是。”
尹白缠了几圈,千宁稍稍动了动脖子,的确比她的手法好上一点点,或者再多一点点。
“碧落是鲛人的东西,你把它摘了吧。”千宁伸出了手,她试过,可是她摘不掉。
尹白掩嘴咳了几声,他将卷起的袖口放下:“只因是我给你戴上的,所以不想要。”
“不是。”千宁摇了摇手,“我与狗鱼有些旧事,碧落来自东海,我不想多生事端。”
尹白没有说话,他抬手自千宁的腕间轻拂,碧落就径直摔倒了地上,落地的一瞬间化为了斑驳的流光,千宁还未来得及阻止,碧落就没了。
她双手交握,腕间空空如也,她是怕黎束看到碧落会想到段氏的事与她有关,平白增添事端。
原因如此罢了,不过千宁没有同尹白解释,她的事根本无从解释。
哎!她不想将流族牵扯进来。
方才看到尹白的面色有些苍白,千宁转过身看向他:“你若是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待寻到流火便给你传个话。”
“慕敬呢,你为何被那鲛人抓住。”
尹白端正身子,二人就这么直勾勾地坐在榻上。
“我遇到一个女子,她许是苏希萼前辈的女儿,狗鱼本是抓她的,便捎带上了我,凑巧罢了。”
“凑巧?”尹白看向千宁,“我怎么看着他对你更感兴趣。”
“有吗?”千宁亦是看向尹白,“其实,就是,我姐姐不是妖嘛,她从前与鲛人有些过节,就捎带了我。”
千宁能看到尹白眼中的微光,微光清透如琉璃一般,微光中还有她的身影。
“是吗。”
“嗯。”
千宁应着低下了头,为什么不能同尹白回到初识之时,那个时候,二人不会像如今这般。
一个别扭,另一个更别扭。
“流火乃医族之物,神医仙子不会将流火扔了,想来就在苏家。”
尹白说着起身净了下手,店家也刚好送来了一些吃的,千宁没动,她思索着尹白的话。
琉璃亦是猜测流火在苏家,如果却白石有反应,那就好办了。
尹白坐在桌子边,他轻扣桌面:“先吃东西。”
千宁起身坐在了尹白的旁边,她觉得尹白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他总是用平淡的语气说着疏离的话,他们也时常斗嘴互损。
现下尹白的语气则是平淡中带着轻柔。
千宁拿起筷子,她本想夹一块肉,可胳膊一动就扯到了脖子,她选择手边的小菜夹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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