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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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城的夜晚是热闹的，热闹的街道，兴奋的人群，仿佛永远不会关门的酒馆。
虽然教令院下令减少这些娱乐活动，禁止歌舞表演，不过人们的天性是压抑不住的，而且越是压抑，人们越是会偷偷用各种方式反抗教令院的禁令。
艾尔海森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天色逐渐变暗，街道上灯光鳞次栉比，过于吵闹的环境让他皱了一下眉。
有舞者打扮的人热情地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张传单。
为了躲避教令院的搜查，剧团不能公开发布表演的时间，只能采用这种原始的方式一个个通知。
“17日下午，在鲜花剧团，届时有精彩的表演展出哦。”
舞者不得不减少排练的时间，亲自来拉人，脸上带着感染人心的笑容，看来他很喜欢自己的工。被这样的笑容影响，路过的人很容易就收下他递过来的传单。
年轻的舞者没有经验，没有注意到自己把传单发给了教令院的书记官，然后又去找其他人了。
艾尔海森对于歌舞表演并不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刻扔了，而是夹在了书里带了回去。
他打开门的时候，埃米露正沉浸在书籍的世界中，旁边的小茶几上台灯安静地散出柔和的光线，整个人笼罩在台灯的光线之中。
关上门，街道上的热闹全都被挡在了外面，歌声音乐声和聊天的声音全都远去了，似乎这小小的空间里与世隔绝。
客厅有两个单人沙发，一个长条沙发，剩下就是放在一边的凳子。凳子比较简陋，以防之后有客人备用，现在基本没有任何用处。
单人沙发是埃米露和艾尔海森一起从市场里挑选带回来的。准确来说是艾尔海森根据自己的经验亲自推荐，很方便随时看书，还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虽然去之前说着让艾尔海森搬回来，但是看着他轻松就抬起两个沙发，埃米露还是惊讶不已。连旁边的店家都表示没见过力气那么大的人。
“这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吗？”
一身学者打扮，艾尔海森顶着一张平静的脸，说出让人羡慕的话。
既然是艾尔海森帮忙挑选、帮忙搬回来的沙发，于是客厅里的两个单人沙发自然而然也有了他的一个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艾尔海森闲暇时间总是来埃米露这边的住处，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一开始埃米露还找借口赶人，但是次数多了，埃米露也就默认接受了艾尔海森呆在这里的现实。
反正艾尔海森在房子只是安静地看书，两人都不是喜欢交流的人，经常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房间里几个时辰都没有声音。
而埃米露顶多需要偶尔招待他饭菜，也不做什么其他事情，晚上他也会自觉回去自己的住处，于是埃米露也懒得赶走他。
在艾尔海森免了埃米露之后的房租，让她用一日三餐代替后，埃米露就更加没有意见了。
或许他只是不想自己做饭，懒得出去吃吧。埃米露心想，而且必须承认，即使是在须弥城，独居的女性还是不太安全。
来须弥城之前，埃米露的打算是请个便宜的佣兵，防止发生意外。不过自从艾尔海森经常来埃米露的住处后，这项开支也就不需要了。
毕竟艾尔海森那雄伟壮观的肌肉，着实令人安心。
坐在单人沙发里，艾尔海森把刚拿到的传单放到茶几上，花花绿绿的图片吸引了埃米露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
身下的沙发实在是太舒服，埃米露坐在这里几个小时都没有移动。
这才暂时把注意力从课本中移开，拿起茶几上漂亮图片的纸张。
是剧团歌舞表演的宣传单，艾尔海森居然会带来这种东西，和埃米露对他的印象不符。
“书记官大人喜欢这种东西吗？”
埃米露举着传单，询问道。
“不喜欢，你的意见呢？”
似乎是看到了重要的部分，艾尔海森眼神紧紧地盯着书上的字迹，头也不抬道。
艾尔海森似乎也很喜欢那个单人沙发，经常也能窝在沙发里几个时辰没有动。
不过比起埃米露习惯窝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就会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艾尔海森坐姿更板正些，和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感兴趣。”
埃米露耸了耸肩。在不喜欢歌舞表演娱乐这方面，两人达成了共识。
而且最近新生即将入学，埃米露要准备开学考核，每天都在看各种专业书，忙得团团转，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
“不过……上面的日期好像是17号，正好是考完试之后的时间，考试之后去放松也可以。”
埃米露身体往后靠，身体陷在沙发里，小声地嘀咕。
倒也不是多么感兴趣，只是突然想到她需要加强身体锻炼，埃米露打算顺便去散散步。
不过她在须弥城没有多少认识的人，看表演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人去感觉怪怪的，倒不如把这时间拿出来看书。
至于邀请艾尔海森……埃米露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艾尔海森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就算真的去看表演，也不一定需要和艾尔海森一起。
传单重新被放在茶几上，埃米露拿起刚才中断的部分继续往下看。
艾尔海森抽空抬头看了埃米露一眼，“不打算去？”
“嗯，没有时间。”
埃米露随口道，扭头便继续开始看书了。
传单被放在茶几上，也没有人想起来扔了。
有时候埃米露找东西，会看见茶几上的传单，想起来这个传单是怎么来的，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传单被风吹到地上，艾尔海森拿着书经过的时候，注意到脚边的传单，把传单拾起来，拿了个茶杯压在了上面。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很快就到了考核前几天。教令院考试的内容并不难，埃米露不像其他大部分学者那样依赖虚空终端，知识点记得都很牢靠，复习属于埃米露来说没什么压力。
偶尔她还会看看无关的“闲书”，调节心情。
按照往年的情况，埃米露的开学考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她习惯了考试前多看看书，保持做题的感觉，于是买来的那些准备应对考核的书都要被埃米露翻烂了。
须弥是知识的国度，许多知识都能轻易地从虚空终端上获取，实体书反而价格比其他国家高出许多。
相比于从虚空终端上获取知识，埃米露更加习惯于实体书的触感。为了准备考试，她买了许多新书，价格都不便宜，花了埃米露许多摩拉，很是心疼。
想到这里，埃米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书也看不下去了，略微有些心烦。
从沙发里站起来，埃米露无意识地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散散心。
街上的行人很多，来来往往，埃米露的眼睛无意识地跟着窗外的行人移动。
“书上的内容很难？”
艾尔海森一边翻书一边询问道。
最近他似乎从哪里淘到了些古籍，每天带着不离手，有时间就翻看。这个书壳埃米露已经看见许多次了。
“不……其实也算是吧。”
不过不是因为题目太难，而是买书太难了，摩拉花得很厉害，虽然埃米露对于物质的需求不太高，也感觉到迫在眉睫的金钱压力。
看了一眼艾尔海森的房向，他这本书据说是从哪个旅团那里买来的，似乎是从遗迹中找到的。埃米露不太清楚，只知道价格一定很高。
书记官的工资似乎不低，艾尔海森没有体验过埃米露的烦恼，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教令院中有些兼职，你可以试试。”
“要是我能一夜暴富就好了，想看什么书都不用愁，也不用上班上学了。”
埃米露憧憬道。
“很有理想的目标，加油。距离实现你远大的理想只有一个问题，先解决眼前的考试。”
“我不相信每个人小时候没这样想过。”
“或许。”
艾尔海森意味不明道。
窗外传来淡淡的风，传单的一角被掀起来，埃米露想起在脑海里停留了许久的念头，鬼使神差地开口。
“所以17号那天，书记官大人有时间吗？”
“不如去看表演散散心？”
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然后全都安静下来。
绿色眼睛的视线落在埃米露脸上，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看穿她的所有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埃米露莫名有些紧张。
风继续拂动，传单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越发显得寂静了。
“所以，那天去吗？”
眼睛的主人乘胜追击，步步紧逼，看着猎物一步步落入陷阱中。
埃米露咽了一下口水，在这样的视线下，她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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