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找到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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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知道她被你从忘川边掳走时，就猜到了，神尊你根本就没有忘记她。”
“这三界里，可没有人，比我还要更关心她了，我既然能够放任她住在你的殿里，就是已经表明了我的意思。”
“惊蛰的身世牵扯甚广，我只担心……三界如今隐有乱像，未来她会……”
赋华衣所指清茗自然明白，神女的身份虽为天定，但天定之物，背后必定带着天惩，总会有一日，会付出代价。
就像他一样……
突然有人走进殿里，清茗感觉到来人的气息之后，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是春惊蛰。
赋华衣比他发觉的晚了些，倒也只是笑着看了对面不自在的清茗一眼。
清茗之前自己离开了，而留在清明殿里的春惊蛰却根本无法安心休息。
在她的神智被那铜镜迷惑时，似乎隐隐看见了几个场景，比如，一个高挂的神殿牌匾，上书着“游鱼宫”三个字，又比如，一盏模样漂亮的芙蓉花灯台。
她浑浑噩噩的睡去，可醒来后心里却觉得有些慌乱，不自觉地就想要去找寻些什么。
又想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归家了，进日新飞升上来的仙君仙子不少，不知爹他最近是否忙得过来。
她没有犹豫，就往神界南边飞了过来。
春惊蛰没有发现清茗也在此处，直接走到了后殿，想着看看自己养了许久的大鱼，随后就是一声带着悲戚的咆哮传来。
“爹啊，我在殿后头缸里养的鱼呢！”
清茗听了这一生咆哮，倒是意外的看了过去，想不到春惊蛰在此处，倒真的就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女儿，比其在他地方更为的自由随性。
“别嚎了，今日有贵客上门，你爹我做了给人家吃了，眼下啊，已经在人家的肚子里了。”赋华衣也仰头嚎着回了一句。
“贵客？哪里有贵客？何时来的家里？”
春惊蛰满心记着那一鱼之仇，怒气冲冲的就自后院跑了出来。
刚冲到殿里看清了来人的背影，就脸色不自然的想要往后退出去。
那一袭绯色神袍，她如何认不出。
赋华衣见她想要故意装作看不见的开溜，以仙力卷起他身边的布匹就朝她飞去，长布将她的身体卷起，又带了回来。
他把她轻轻的放在了清茗神尊的跟前。
春惊蛰和清茗神尊此刻离得极近，下意识地四目相对之后又立马移开眼睛。
赋华衣见状叹了口气，打破尴尬道：“要是你早说你今日回家，我就给你留着了，你今日就先饿着吧，反正你饿个几顿的也没事。”
“我不饿，但我会馋的啊！”春惊蛰不满反驳。
本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想着回家跟爹打听一下，顺便蹭个饭，却不想，自己竟是回得晚了，她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鱼骨，又想起之前那空空的鱼缸，不免满心遗憾。
那鱼缸，还是当初自己亲自从外边扛回家里来的，为的就是随时可以吃上新鲜的活鱼，真是……
赋华衣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又想着春惊蛰在这里，有些话也不能再说，猜到两人又要离开了，于是在心里给清茗传音说道。
“带她走吧，你们之间，总是要说开的。”
莫留遗憾，不然，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
后面一句，赋华衣将它放在了心里，没有传音过去。
清茗听后愣在原地，却也不敢回身去看他，春惊蛰太聪明，他不能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心下里却隐隐感觉到，赋华衣太过敏感，或许猜到的，要比自己想的要多。
清茗先一步起身，告别赋华衣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后面的春惊蛰被赋华衣催促着快走，清茗等在殿门口，隐隐听见他们一人一句的拌嘴。
“你又新做了这么多的仙袍？不如给我一套？这颜色我早看腻了。”
“搞这么多花样作甚，你小时候我给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从小在这殿里看了这么多颜色，还没看够？都说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和别人比较这些。”
“爹啊，我何时羡慕别人了。”春惊蛰故作哀怨。
“总之，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赋华衣说完，就将春惊蛰赶了出去。
没过多久，春惊蛰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她站在清茗跟前，蹙眉质问：“今日神尊为何来我家里？”
若说不是故意的，定然是瞒不过去的，毕竟过去数千年，自己都不曾走进这里一次，那些需要来南边做的琐事，常年都是由清友三人代他做的。
“本尊……”清茗刚想要开口扯借口，却突然听见另一旁的高架子传来异响，似是有什么即将要塌落下来。
他连忙抬头看去，就见晾晒着彩布的竹架子往春惊蛰那边倒下。
眼看着来不及将它推回去，清茗连忙伸手替她挨了这一道。
最后，本就身着绯色神袍的清茗，和如今被大红色长布披了一身的春惊蛰四目相对。
眼前一幕竟让清茗有些恍然，心里有些发酸。
这一幕……
竟有些像凡间嫁娶时……
他紧紧看着眼前春惊蛰被大红色衬得更加美艳的脸，心里却是又苦又涩。
其实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清茗一直不敢开口去问。
他想要问赋华衣。
“我在凡间时，不曾发觉她身上带着上古之力，那二十年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每每想起这个问题，他就会忍不住在心里慌张的后退。
因为他知道，当年的夜添衣，也在等这个答案，可他现在，却不敢去问。
……
春惊蛰再次被清茗神尊带回了自己的清明殿里。
她落地后就连忙躲到了一边，清茗见状有些犹豫，但想着今日她险些受伤，还是走了过去。
他看着春惊蛰故意躲避的模样，故意问她。
“你在看什么？”
见她不应，他又问：“本尊这殿里的风景可好看？”
春惊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他。
她不知道清茗神尊脸色有瞬间的失望，只是低头兀自试着自己体内的仙力，盘算着自己若是努力修炼，得要多少年才能将他打倒，逃出这里。
清茗没有再追问，只是微微抬手，随后春惊蛰就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漂浮在清明殿附近的沉云，竟都尽数散去。
就仿佛，它们都得了清茗的命令，各自听话的退去一般。
这就是神尊的力量？
这一手抬手散沉云，将春惊蛰惊到了，对自己刚才的盘算有了丝尴尬，这差距，怕需要几个千年，才能让对方将自己视作对手。
“神尊。”清友见了清茗归来，朝他走过来，脸上似是带着急切。
清茗神尊见状，便也先跟着去了，等他回来时，春惊蛰还站在原地，看着干净的天空发愣。
“你不是在意那凡人吗？如今有了线索，本尊可以带你去找他。”
“为何？”春惊蛰有些意外。
“此事是妖族作乱，与本尊也算有些联系，如今不过是顺带带你过去。”清茗面不改色，只是定定的看着春惊蛰解释。
春惊蛰只觉得满心怀疑，即便是妖族盗尸，也不该是以夜添衣那样的凡人为目标。
“没时间了，我们快走吧。”清茗说完，再次驾云带着春惊蛰离开。
……
倒是想不到，夜添衣的尸身竟并未被转移到什么十万八千里外的地方，反而就在眼前，迟来镇的乱葬岗中，只是之前是在西边，如今却位于最东边。
等春惊蛰和清茗，清友三人赶到时，留在这里的云华和松萝已经将一副棺材挖了出来，此刻正放置在一处荒废已久的院子中。
清友一直跟在清茗神尊的身后，看着他试图在春惊蛰面前隐藏的反应，心里再也无法装做视而不见。
或许，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已经心知肚明。
之前见清茗一直执着于找寻夜添衣的尸身，他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毕竟若是他当真将那凡间一世尽数忘却，又怎会执着于找寻自己的尸骨？其间必有缘由。
如今更是明白了一切。
清茗带着春惊蛰来到荒废的小院外，却只是脸色淡淡，站在远处，连一眼都不打算去看。
她猜不出他的意思，只当他是对一个凡人没有兴趣，倒也没有强求。
她走得很慢，似乎并不着急，但只有后面一直暗自观察她的清茗神尊知道，她此刻是在害怕。
害怕再见到那个人。
那个如今只余冰冷，再无生机的人。
春惊蛰走进后，才发现，那棺椁的盖子，已经被人先一步打开了。
如今时过境迁，她终于再次瞧见了曾经的凡人，夜添衣，那个曾与她渡过半年凡间岁月的少年。
尸身虽然得以保存，却仍旧清晰可见他身上曾遭受病痛折磨的痕迹，可以想象得出，他当年，独自挨过的时日，何其惨烈。
夜添衣的脸上并不见平淡，可见离去之时，他心中并不平静。
他的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寿衣，而是他原本的衣裳，不知他是否是在离世之前，无力给自己换上新衣裳，他此刻身上穿着的，正巧是他在凡间初见春惊蛰那时，穿的那身粗布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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