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045 他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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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仿刻木牌混进山寨？”夜鸠问。
“上山没有胜算。”陆九宴低头审视画稿，“我们可以借此扮作土匪，佯装已经劫下这趟镖车，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画的实在是太像了……掩饰了自己赞叹的目光，他敛眸将画稿折好，继续道：“梵祭山山匪人数众多，是优势，也是劣势。除了管事的土匪头子，其中许多人恐怕从未打过照面，他们之间以腰牌为号，这就是我们可以钻的空子。”
夜鸠看着他，眼眸带笑，“若是暴露了呢？”
“明目张胆走过去肯定免不了一场硬仗，最坏的结果就是硬碰硬了……明日找人把腰牌刻出来，先备着吧。”他伸着懒腰，完全无视她往床边走。
夜鸠向他的方向转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好好休息。”便出了门。
玄肃听到哨声，从黑暗中悄无声息抽身而出，停在夜鸠身后。
她手中拿着一封信，“交给朗州主，告诉他清州已经发兵剿匪，让他必须在五日内派兵增援。”
玄肃低声应下，又听她道：“……取香来。”
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那种香。主子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用那玩意的，莫非……又单相思了？
他默默退下，悄声潜入陆九宴房中，点上了四时帐中香。
半个时辰后，夜鸠举着一盏灯推开房门。
床上的人呼吸匀长，睡得很沉。所以她翻箱倒柜的声音并没有克制，很快便找到了家主印与压在箱底的血腰带。
外衣挂在架上，在她翻找时香囊掉到了地上。她视线微凛，完全无视，转身走向床榻。
他今日大概是很累了，只脱下外衣便倒头睡了。这让她不得不浪费一些时间，脱他的衣服解他的腰带。
心中闪过几幕画面，她的动作逐渐慢下来，看向陆九宴的脖颈，几乎已经看不见伤痕的余印，她凑近——真的看不见……看不见了。
她低头在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吮吸，看着一串串殷红的罪证，才终于感觉到悬着的心落下了几分。
那张脸依然是熟睡的模样，安静，柔和，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
可是……她总有一种抓不住，握不牢的感觉。自从她向九宴坦白，他就开始避着她，疏离她。
她不再是叶挽，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围着她转，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陆九宴了。
她这样想着，胸膛中涌出许多沸腾而冲动的想法，以至于亲吻时不慎使了力，陆九宴感觉嘴角一阵疼，然后，他醒了。
夜鸠正在他眼前，嘴唇上有一抹殷红的血，是他的。
他墨色的瞳孔中逐渐汇集起几分神智，慢慢地垂下眼眸，随后又缓缓地望着她，眼中的迷茫逐渐有一些土崩瓦解。
……她在干什么？
他微微颤抖着手，抓住夜鸠的前襟，“……青姝？”
是疑问的语气。
他又在质疑了。
眼前这个人，和叶挽有半分关系吗？
夜鸠脸色如常，方才的所有过激情绪全都被她藏了起来。
其实怀疑才是正常的。因为夜鸠才是她的底色，叶挽不过是她伪装多年的面具。
父亲不许她与陆家走的太近，换言之，是不许她与陆九宴太亲近。可是，后来在书院的每一天，她无时无刻不想让陆九宴变成她的人。
面对他的笑脸，她只能袖下扣紧手指，面上依旧冷颜。看到他与别的女子交谈、微笑，她也只能冷眼旁观，阴暗妒忌。
扮作叶挽时，想要的东西明明在眼前，却不可以握紧。
还是夜鸠好，随心而为，随念而行。
可惜，他爱的是叶挽那样的端庄淑女。
冗长的沉默令陆九宴感到颓怒，他猛地松开手，同时做了一个大胆而冲动的决定。
“好……好。”他死尸一般躺在床上，冷冷道，“来，按你喜欢的方式来。”
夜鸠抬眸看他，没动。
陆九宴抓起床边的血腰带塞到她手上，“来啊！”
她手中握着玉坠，没言语，弯腰跪上了床。
……真来？
陆九宴微微睁大眼睛，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利索地顺杆爬上，心里开始有些打鼓，可还是硬着头皮没开口。
“确定吗？”她问。
确定……确定你大爷。陆九宴心里的退堂鼓打得更响了。
要不……算了？他干嘛要强求自己。
可是……只有试过之后他确定自己真的很不喜欢，才能更果断地斩断对她的情吧……否则，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狠下心来。
陆九宴一咬牙一闭眼，“确定。”
握紧的手心里浸出了汗，仍旧耐心询问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要想好，一旦开始，我不会停下来的。”
陆九宴皱眉做了几个深呼吸，撑起身靠着床栏，望着她道：“你既然在乎我的感受，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反其道而行？我实话说，我不愿意，我不接受，我也不喜欢，那你……会改变吗？”
她张了张嘴，垂眸跪坐，“大概是不能了。”
陆九宴大为不解，“你这样……你这样…我，你能有感觉吗？”
“有。”她眯起眼，似乎陷入回忆，“只是想想，就很爽。”
陆九宴一怔，欲言又止。
“只能是你，别人都不行。”
陆九宴咬着下唇，沉声问：“如果我还是刚才那番话，我们，是不是完了？”
夜鸠静静盯了他半晌，翻身，下床。
“是的。”
他盯着她的动作，捏紧拳头，突然间很心痛。心脏阵阵地疼，眼中骤然有了几缕红血丝，他看着夜鸠那张冷然、薄情、寡义的脸，冷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地评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到底，我在你眼中只是……你就是想玩弄我。”
夜鸠紧抿双唇。她不明白，为什么九宴总是这样偏激的想，他太偏激了，不是她一句否认就能让他明白的，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这也是爱的一种方式。
陆九宴沉着脸拢紧衣服，没有看她，“我在你面前的确不值钱，但我也不是秦楼楚馆那些低贱的小倌，就当我这些年识人不淑……”
话没说完，他被夜鸠紧紧按在了身下。
那双嗜血的瞳孔闪过暗涌的杀意，以及几乎要崩溃的理智。
“九宴，你到底在羞辱自己，还是在羞辱我？”
陆九宴怔了怔，别过脸，冷言道：“难道不是吗？你若没有把我当作一个玩物，就不会夜里跑来我房间做这种事，你根本……不尊重我。”
她的手狠狠一抖，满脸震惊地松开了他。
又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了下来，问道：“我们是不是还没和离？”
陆九宴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按照程序上来说，他和叶挽确实……“那又怎样？”
夜鸠：“我们既然是夫妻，这种事是不是合情合理？”
陆九宴失语片刻，“可是……”
“既然合情合理，我半夜突袭，算不算一种夫妻情趣？”
他果断摇头：“我没同意！”
她柔声解释：“我知道你一开始接受很困难，所以也在循序渐进让你适应，为了以后我们能达成一致的夫妻生活，之前我确实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可你不也主动配合过一次吗？说明，我的计划是有效的。”
陆九宴：“……”
夜鸠：“九宴，我对你，绝没有半分亵渎。如果让你产生了不被尊重的错觉，我向你道歉，可如果我什么也不做，我想，我们到不了今天。”
话是这样说……可是他怎么感觉就是哪里不对。
陆九宴盘起腿，紧紧皱着眉，反问：“为什么一定是我迁就你？这件事本就不符合伦常，你要我怎么接受？”
……怎么回事，他居然拿出商人本色与她谈论这个事，夜鸠一时有些哑口无言，沉思过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的缘分恐怕就要止于此了。”
陆九宴脸色突变，紧抿着唇。
“不过。”她平静地看着陆九宴骤然亮起的眼睛，“我也迁就过你啊。”
她指的是‘叶挽’与他补洞房那次。
在陆九宴心里，那才是正常的夫妻生活，所以对于她的转变，他甚为不解。
夜鸠：“既然要断，就断得彻底一点。你把欠我的那次还回来，我们就算扯平了。”
陆九宴诧异：“你……怎么能这么算？那次都是你情我愿的，怎么能算欠？”
她眸色骤沉，扯了扯嘴角，“我不愿。只是那时我脱不了叶挽这层皮，强迫自己在忍受。那晚，你也没享受到吧？”
陆九宴心里嘀咕，第一次哪有什么技巧……练练不就好了，可也没给他机会啊。
面对他的沉默，夜鸠凄凉地道：“也罢，我不说了，省的你说我逼你，不尊重你。”长叹口气，“说到底，是我错付了。”
陆九宴：“……你就这么想做？万一，实际上可能没有你……脑子里想的那么，那么，爽……”
“那我也得试了才知道。”她伸出一根手指，“只一次，过往之事一笔勾销，此后，你我……阳关大道，各走一方。”
听到这个，陆九宴的脸色又阴郁了，“你对我，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亏他一直瞻前顾后，割舍不下，她倒好，只一次？一笔勾销？各走各的阳关大道？
呸，还说不是玩弄他。
断就断！谁还没个脾气，以为他会和从前一样死缠烂打？不，绝不，从前的陆九宴已经死了！
“就一次。”他冷声硬气道，“剿灭了梵祭山土匪之后，再说。”
夜鸠没言语，只是点了下头。
“在此之前，你不要再半夜找我。”
“好。”
说完这些，陆九宴还是觉得心里窝了一团火。
总感觉赔本了呢，妻在下本就是伦理，他在下那是颠覆了世俗啊，亏了，亏大发了，明明可以不认账的……他恼怒地四下一扫，抓起那条挂在床沿的血腰带，狠狠扔给了夜鸠。
“拿上你的东西，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