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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落月坐在二楼位置，见桌上酒菜早已备好，不由开口朝沈慕问道：“你今日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沈慕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齐司礼抢过了话头：“姜小姐，你不知道了吧，绝对一手消息，今日这红月坊可有一出热闹能看。”
姜落月一听，问道：“什么热闹？”
齐司礼笑道：“在这红月坊，还能有什么热闹，当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了，还记得上回红月之夜，摘得头筹的那位何小爷吧？”
姜落月想了想，记得那位花了五万两的冤大头纨绔，不由点了点头。
“自那日后，这位何小爷便日日流连在这红月坊，挥金如土啊，不过我得到消息，那何小爷的夫人可放话了，今儿就要带人来拆了这红月坊，保不齐现在人马已经在路上了。”
瞧着齐司礼越说越兴奋的模样，姜落月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忐忑地看了一眼四周，开始担心等会儿强拆房子时会不会殃及无辜的问题了。
许是看出她的紧张，沈慕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安抚道：“不用怕，没人伤得了你。”
姜落月喝了口茶压压惊，毫不客气道：“行吧，反正要有人冲我来，你得挡在我前面。”
“嗯。”沈慕轻笑点头。
齐司礼在一旁看得连连摇头，这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忍不住朝姜落月道：“姜小姐，你看看，沈慕对你多么忠贞不二，你以后可得对他好点。”
“忠或许有，贞可不一定。”姜落月闲闲道。
沈慕：“......”
姜落月偏头看沈慕，又问：“再说了，我对你不好吗？”
沈慕抬起眼眸，竟是皱眉认真想了想，才道：“似乎...算不上多好。”
姜落月咬牙道：“是吗？”
沈慕揉了揉额角：“算了。”
齐司礼在一旁彻底笑出声来，揶揄道：“姜小姐，你这样可不对，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他的，像沈慕这样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护卫，你捡着了就偷着乐吧。”
姜落月气鼓鼓道：“我才不稀罕，巴不得送出去呢，最好让他别赖着我才好。”
沈慕淡淡附和道：“嗯，是我非要跟着她。”
齐司礼这下有些笑不出来了，看着沈慕这没骨气的样儿，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的人。
也没瞧出这姜大小姐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也就是模样俏丽些，但是这脾气，这倔劲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门外这时传来了不小的骚动，姜落月不由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红月坊的大门外已经围过来好些人。
很快，数十名青甲军士冲进了红月坊内，二话不说便开始对着一楼的桌椅打砸，大喊着让人出来。
姜落月瞧着这阵仗，心里不免一慌，但看沈慕和齐司礼两人淡定得很，只好强作镇定继续坐着，看完这场戏。
老鸨带着人急匆匆跑了出来，看见一楼已经被砸得大半，满地狼藉，顿时哀嚎惊叫起来：“哎，你们这都是谁啊？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
“快去报官，报官！”
老鸨急得连忙让身后人去报官，那些打手见着这些人来势汹汹，气焰嚣张，把住大门根本不让进出，一时全立在那里战战兢兢不敢动。
齐司礼见状低声笑道：“这老鸨也是急糊涂了，来的这些人可不就是官兵吗？”
姜落月皱眉道：“看这些人的穿着，倒不像是寻常的衙兵。”
齐司礼点头：“当然不是，这些可都是禁军。”
姜落月一愣：“禁军？”
那可不是什么人能随便调动的。
正思量着，却见门外又进来一人，姜落月认得并还见过几次，正是姚相长女姚梦璃，也是齐司礼口中那位何小爷的正妻。
以往见面，姜落月未与这位姚大小姐有多少交集，不想今日竟会撞见她带人捉夫强拆红月坊，能看出绝不是轻易好惹的女子。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加上底下军士的喝声，红月坊再不复之前的空旷安静，所有房间的人都出来一瞧究竟。
姜落月眼瞅着周围各处房间，乌泱乌泱冒出来好些人，男的女的，个个狼狈穿衣将醒未醒的模样，顿时有些无语，好家伙儿，还以为这红月坊白天里清静没啥人呢，原来都搁房间里睡着呢。
当然，姜落月也终于看到了那位何小爷的身影，原来他也在这里，此刻正忙不迭套着外袍跑到楼下，走到姚梦璃跟前，怒道：“姚梦璃，你在这儿发什么疯！”
姚梦璃同样怒不可遏：“何维钰，你不是喜欢住在这红月坊吗？行，那我今日就把这里全拆了，我看你还能睡在哪儿。”
何维钰气道：“你敢！你别以为仗着你爹的权势，我就得处处忍让你，我告诉你姚梦璃，我爹怕你，我可不怕，我今儿就告诉你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回家，何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好！好！何维钰！你要让我沦为京都笑柄，那我就让你变成丧家之犬！”姚梦璃胸口急促起伏，已然快要失去理智，下令道：“给我继续拆！把那个贱人给我找出来！快去！”
“是。”那些军士得令，不仅继续打砸破坏，并且押着叫唤个不停地老鸨开始上楼搜人。
何维钰见状，破口大骂姚梦璃是泼妇、妒妇。
姜落月突然开口道：“瞧这架势，蓝凝儿姑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沈慕默然不语，并不接话。
齐司礼道：“不要小瞧一个男人，想要保护一个心爱姑娘的决心。”
姜落月悠悠看齐司礼：“看你这样子，像是彻底对她放下了？”
齐司礼轻咳两声：“往事无须再提，无需再提。”
姜落月白他一眼：“男人果真薄情。”
沈慕听在耳里，忍不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蓝凝儿很快被那些军士带了下来，何维钰看见了，几步走上去抬脚踢开抓着蓝凝儿的人，一把将蓝凝儿拉了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凝儿，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蓝凝儿脸上确实未见害怕，反倒冲着何维钰笑了笑，柔声道：“我不害怕。”
姚梦璃看到面前这两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还敢你侬我侬地暧昧调情，顿觉颜面扫地，岂有此理，当即猛地冲了过去，抬手便要打人。
何维钰挡在前面，生生挨了姚梦璃几巴掌，姚梦璃仍不解气，想要打何维钰身后的女子，然而何维钰死死挡在身前。
“滚开！”姚梦璃彻底被激怒，喊道：“来人，将他给我拖走！”
几名军士上前来拉何维钰，何维钰拼命反抗，吼道：“姚梦璃，你要敢动凝儿，干脆先将我杀了！”
姚梦璃道：“何维钰！你到现在还护着这个贱人是吧？”
何维钰握紧蓝凝儿的手，不管不顾道：“是！姚梦璃，我早受够你了，从你嫁进我何家以来，我哪一次见你不受你的气？你看不起我，嫌弃我，可要不是老头子逼我娶你，你以为小爷我就愿意娶你这样的女人？姚梦璃，实话告诉你吧，小爷我早跟你过不下去了，我要休妻！就算你是姚相的女儿又如何？小爷我豁出去了！”
姚梦璃站在原地，听到何维钰的话，忽然冷静了下来，也不再闹了，只是目光直视他，良久沉声道：“你要休妻？”
“是！”
姚梦璃目光变冷：“何维钰，我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完，姚梦璃再不看他一眼，带着那些军士离开。
齐司礼收回目光，啧啧道：“唉，这回何家可有苦头吃喽。”
姜落月接话道：“因为何小爷惹恼了姚大小姐？”
齐司礼道：“这姚相啊，膝下就两个女儿，那肯定是千般万般宠着的，怎能容忍何家这般当众欺辱？”
“这倒也是。”
姜落月轻笑一声，不过她从前便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不懂为何姚家会将长女下嫁给何家，明显门不当户不对，也能看出这对夫妇中间隔着不少嫌隙和差距。
沈慕看到她皱眉，出声问道：“在想什么？”
姜落月于是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表示自己猜不准姚相嫁女的动机。
沈慕默了默，只道：“要么拉拢，何家对他大有用处，要么忌惮，何家拿捏着他的把柄。”
姜落月微惊，只觉这里面怕是很复杂了，姚相如今权势正盛，且背靠皇后太子那一层关系，还何须拉拢谁，不都是别人巴结他了。可要说忌惮，姜落月想起之前那位姚相连朝堂大臣都敢杖杀的人，还会有什么把柄能让他忌惮的呢？
姜落月看着沈慕好奇道：“那你觉得姚相这回会放过何家吗？”
沈慕若无其事喝了口茶，淡定道：“应该不会。”
姜落月皱眉：“可你刚才不是说何家...”
还没说完，齐司礼打断她道：“亏你平时看着还挺聪明的，我刚不还说吗，姚相就这两个宝贝女儿，现在这位何小爷算是彻底得罪了姚梦璃，你没听还要休妻吗？那姚家岂会善罢甘休，任女儿被这般欺负，何家定是讨不了好了。”
姜落月闻言细想，顿时恍悟了过来，猛地看向沈慕，忽然道：“我知道你今日为何带我来看这出戏了，我想到该怎么做了。”
这回轮到齐司礼想不明白了，挠头问她：“你又知道什么了？”
姜落月嘴角带笑道：“不告诉你。”
齐司礼：“......”
姜落月不理齐司礼吃瘪的样子，只觉心情豁然舒畅起来，连续多日的郁结似乎找到了对症之药。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
不过，现在时机却是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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