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天下大赦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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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财走后，黛让人把新管家乔丁叫了进来问话。
“乔管家，张财说的那几间铺子，你可曾亲眼去瞧过？”
黛问。
“回姑娘，去瞧过了。”
乔丁说话中气十足，“张管家倒没撒谎，那几间铺子地段、客流都不错，那间风水差的铺子也的确是生意惨淡，所以老掌柜才急着出手。”
“要价方面，你去了解过吗？”
黛又问。
“了解过了，与张财所说一般无二。”
乔丁虽低垂着眉眼，但眉目之间却颇多正义。
“好，你辛苦了，再帮我盯紧些。”
黛叮嘱完，摆手让乔丁下去了。
乔丁走后，正在一旁整理书案的春融忍不住过来悄声问：“姑娘，这乔管家也是新手，您就不怕他跟张管家串通起来糊弄您？”
黛“嘁”了一声，笑道：“你这丫头，也学会提防人了。——不过你担心得对，按理说不得不妨，但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乔管家的底细，他可是我打南边带来的人啊。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在荣国府做事，竟是慢慢地被人忘了根底。可别人能忘，我却不能忘，毕竟我身边能信得过的就这么几个人，我不信他，难道信别人？”
“哦，原来如此！”
春融恍然大悟，同时暗自心惊。还好，自个儿一门心思对黛忠诚，不然早晚也得被抓小辫子。
次日一大早，黛便随着张财出门了。这次出门，黛为了方便，仍旧做了男子装扮，丫鬟则只带了紫鹃和雪雁，也是做小厮打扮，一行人乘着马车在那家据说风水不好的铺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姑娘不进去瞧瞧？”
张财不解。
黛道：“不急，我们在这边略等等。”
张财心下明了，便跟在车旁候着。黛让雪雁打开车帘一角，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瞧着人来人往的人流，直到一个时辰后方道：“下去吧。”
雪雁急忙先行下车，随后把黛扶了下来。
黛因是男子装扮，不用避人，只用一把折扇挡了灼人的日光，慢慢地如同一般闲逛的客人般踱了进去。
这也是一家布庄，柜台上摆满了颜色鲜亮的布匹。黛毕竟是个姑娘家，甫一进门就被吸引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细细端详，竟是越瞧越爱。
本来，黛在马车内观察时，见这铺子里人来人往并不缺客流，但拎着布出门的却少，大多还是空手而出，她想着必是这绸缎庄里的货色陈旧质地低劣才导致如此后果，没想到一进门情况却截然不同。这柜台上摆的绸段不但质地精良，颜色也是纯正鲜亮，竟是上好佳品。
这……问题出在哪儿呢？
黛掩住好奇，细细查看了一圈，方指着一匹竹纹青布问：“掌柜的，这匹布怎么卖？”
那掌柜的最近一直生意惨淡，脸儿原本拉得老长，一听黛问价，立马又堆了笑脸，小心翼翼道：“这位客官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庄里上佳的布匹，要五两银子一匹。”
“五两？”
黛吃了一惊，同时她也明白了，这家店不是货不好，是价儿太高！
“罢了，”黛笑着摆手，“小爷我穷，还真买不起，只好祝掌柜的生意兴隆了。”
说完，拱拱手，带着人走了。
方才黛进门时，张财一直留在车旁候着。毕竟他与这掌柜是打过照面的，这时候他不方便出头。但他虽然没进去，却也一直伸头朝这边瞧着，所以黛一出门他就瞧见了，急忙迎上去，问：“姑娘觉得如何？”
黛无奈地摇头：“货是好货，就是要价太高。”
张财道：“这不能怪他，他这货来自江南，掌柜的千里迢迢亲自去选的，要少了不够成本啊。”
黛道：“但要高了没人买呀，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是，所以大家都说这铺子风水有问题……”张财尴尬道。
黛挑了挑眉，轻声一笑：“我只知道‘事在人为’，可没听说过‘事在风水为’。所以，张管家，你可要好好思量思量了，要换你是这掌柜，你有何良策让这铺面起死回生啊？”
“这个……”张财愣了愣，实在没想到黛居然在这里还给他挖了个坑。但他毕竟在商圈里摸爬滚打过，只略一思量便想出了一个对策，“若换我是这布庄掌柜，我就把从这布匹里挑几样最佳的做成成衣，再找几个身份贵重颜色又鲜亮的大家姑娘穿着到这镇上有头有脸的府里走一圈，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哦？你确定这是个好法子？”
黛不觉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吃惊他的反应能力，看来之前的确是位善动脑筋的商人啊。
张财却尴尬道：“实不瞒姑娘，这一招我也就是纸上谈兵，至于能不能让这铺子起死回生，我这心里还真没个底儿。”
“嗯，我知晓了。”
黛点头道，“等咱们把这铺子盘下来时，让掌柜的把这批货一并折算进去，回头你挑几匹送过来，我有用处。”
“这……好吧！”
张财脑门上有点冒冷汗，要知道这铺子的风水问题可是商者的一大忌讳啊，黛这是铁了心要盘它呀，那将来真的经营不善，这笔帐岂不还是算在他头上？
黛见张财面露难色，一猜便知他在顾虑什么，无所谓道：“时辰还早，你带我们到另几家铺面随便瞧瞧吧。”
“哎！”
张财巴不得这句话，立即爽快地答应一声，令人将黛扶上车去，他则亲自驾车到另几家铺面里各转了一圈。
这一圈里，黛基本就是走马观花的态度，有的甚至只在门口看一眼转身就走了，张财心里越发忐忑，直到全部瞧完，才小心翼翼地问：“姑娘真不打算考虑这几家了？”
黛道：“不是不考虑，是不到时候，你只要能在一年内将那家风水不好的铺子盈利两成，我就再买一家铺子给你经营。如何？”
“真的？”
张财短暂的一愣之后，立即兴奋起来，“如此，姑娘就擎好吧！”
说完，一抖缰绳，马儿欢快地一溜小跑着往前去了。
等到马车终于停下来时，黛掀起车帘一看，不觉纳闷：“这是什么地方？”
张财笑道：“姑娘来到这清枫镇一年有余，还从来没尝过这清枫镇上的清泉莲叶包子呢，今儿就带姑娘来尝尝，小人做东。”
黛失笑，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赏了他这个面子：“如此，就多谢了！”
说完，扶着丫鬟跳下车子，跟着张财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张财倒是熟门熟路，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就连掌柜的见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黛笑道：“没想到张管家在这清枫镇还真是个人物，看来我这座小庙是不好长留你了。”
张财急忙笑着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怎么着也是这清枫镇土生土长之人，虽说前些年在南边奔波，可这边的亲戚朋友也不少。您瞧这包子铺的掌柜就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街坊，小时候没少挨我的打，所以到现在见了我也得点头哈腰地迎着。”
说到这儿，张财自个儿先忍不住笑起来。
黛也觉得好笑，不觉抿嘴一乐，跟着张财径直来到二楼雅间。
张财才把黛安顿后，掌柜的就推门进来笑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听说太子殿下请了神医给皇帝陛下医好了病，如今他老人家身体已然康复，说要大赦天下呢！所以，小店为了沾沾喜气，今儿来的贵客全部送一盘新品包子尝尝鲜！”
“哦？”
张财一听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黛。
黛也是一脸惊讶，随即心中一喜。大赦天下？这么说，舅舅一家似乎有望免罪释放了？
如此一想，竟是顾不得吃包子，起身要回去找人问个究竟。张财一边护着她往外走，一边催促掌柜道：“掌柜的，包一百个包子我们带走。”
掌柜的本来一脸懵，猛地听到吩咐，急忙答应一声，吩咐小二火速包好包子，一溜烟地送到了张财手中。
黛心中焦急，坐到车上时不免埋怨：“我明明派了人在京里打探消息，怎么这消息都传到清枫镇了，咱们的人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紫鹃急忙安慰道：“姑娘别急，这消息若是真的，咱们的人很快就来报信了，毕竟他们还要打听一大家子的下落呢，肯定会比这样的消息来得晚一些。”
“哦，是了，我竟是急糊涂了！”
黛懊恼地揉揉额头，随即笑道，“不管怎样，这总是个好消息，咱们还是先吃包子压压惊吧。”
说罢，用帕子垫着从雪雁手里拿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说来也怪，按照黛之前的体质，她是吃不得油腻的食物，像今天这般一咬流油的汤包更是绝对碰不得。可今儿她却不觉得反胃，反倒觉得荷香四溢，香得很，于是和两个丫鬟一起，小口小口咬着竟不知不觉吃了一整个包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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