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吃撑的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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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震惊地发现自己重生成了一只海獭。
清冷的月光垂落在疏影横斜的池水上，池面如同一把透亮的明镜，映照出凛冬现在的模样——一只白脸浅灰色身子的胖海獭。胖海獭的眼睛小如绿豆，比凛冬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任何一只海獭的眼睛都要小。他因为看到这副模样的自己而震惊着，池面上胖海獭也流露出同样震惊的表情，一看就十分柔软的黑色鼻子轻轻抖动着，连带着嘴边的几条胡须也跟着乱颤。
凛冬本就呆滞的海獭脸上露出越发呆滞的神情，三瓣嘴微微张着，露出洁白的犬牙和嫩粉色的舌尖。他看着池面上丑萌丑萌的自己，好半晌，才消化了自己变成海獭的事实。
接受事实后，凛冬开始打量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刚才因为控制身体肌肉失败而尝过好几口池水，知道池水是淡的，水底没有任何海獭可以吃的食物，却散乱着许多牡蛎和扇贝的壳，几乎可以确认，是有人在饲养这只海獭的原身，而且养得非常随意，不太精心。
好像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样子。
凛冬以前在科教频道的动物世界里看过海獭相关的视频，知道海獭若是长时间不整理自己的毛发，会死于体温过低。凛冬看着自己脖颈上的毛发因为沾了水而结成一缕一缕，认命地用毛爪子理了理自己的毛发，将自己变成一只讲究的小海獭。
他还记得动物世界里说过，每只海獭每天要吃掉自己体重四分之一重量的食物，才能在冰冷的海水里存活下来。
想到这里，凛冬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饿了。
他抬头眺望一眼水池旁葱茏灌木后的巨大别墅，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逃跑，别墅里住着的应该就是把它抓来的人。凛冬私认为，违规圈养濒危动物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把他做成獭皮大衣。
凛冬胆战心惊地摸摸自己的毛大衣，觉得逃跑已经是迫在眉睫。片刻后，凛冬的目光落在自己短小的四肢上，这样的四肢，在陆地上跑起来一定跟装着假肢没什么两样。
沉默，是今夜的凛冬。他认命地仰面躺回水池里星星，顺便希望自己死得不要太过血腥，养他的人最好在杀他取皮之前就给他打个安定，让他走的毫无痛苦。
毕竟……被刀刺穿身体的感觉，他已经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好巧不巧，凛冬刚躺下，就有个穿着很是潮流，裤子上挂着好几条铁链的潮流青年人自带着叮铃哐啷的背景音乐从灌木后走了出来，他陶醉地哼着歌，手里还提着一只红色的塑料水桶。
凛冬吸了吸鼻子，闻到从潮流青年桶里传来的海鲜香味，他还是人的时候对海鲜并不感冒，但现在受这具海獭身体的影响，他简直觉得自己在水桶里闻到了人间美味。
凛冬下意识直起上半身，湿漉漉的毛脑袋探出水面，期待地看向潮流青年。
等来的却是一个直直朝他脑门抛过来的牡蛎。
凛冬想去接，但短短的毛爪子再努力向上抬，也就只有那个长度，所以那只牡蛎华丽丽地擦着他的爪尖掉进水里。
吃的，没了！
凛冬遗憾地想，看向潮流青年的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
或许是因为海獭都长得憨态可掬的缘故，对方并未从凛冬的眼里读出他的愤怒，又抛了一只海胆出来给他接。
凛冬本不想再去，但海獭的本能控制着他整只獭往前一跃，成功将那只海胆抓在掌心里，凛冬摊开爪，下意识嗅了嗅外皮漆黑看起来十分新鲜的海胆。
“今天这么有活力，不装死了？”
青年不太友善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
凛冬扮演一只沉默的海獭，只朝青年眨了眨小豆眼。
我是一只小海獭，听不懂你们人类的语言。
潮流青年和凛冬面面相觑，然后伸出手扯了一把凛冬的胡须，手有点重，扯得凛冬不断向后挣扎。
“淦，虐待濒危动物，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凛冬奋力挣扎，试图摆脱开男人的魔爪，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并非海獭的叫喊，而是正宗的普通话。
青年闻言默默收回手，表情讪讪：“你要不是濒危动物早被老子弄死喂猫了好吗，仗着有点修为就敢鱼肉乡里，这是好海獭该做的事吗？”
凛冬震惊地睁大双眼，虽然还是很小就对了，“等等，你听得懂海獭说话？”
“煞笔，你说的是全国通用普通话，我怎么可能听不懂。”
青年朝凛冬翻了个白眼，觉得这海獭妖大概是在小水池里住傻了。
凛冬皱了皱眉，把男人所说的过了一遍，问：“你说我是妖怪？”
“不然呢，你不会是天天泡在水池子里脑子进水了吧。”
青年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而威胁道：“要不是明先生出去办事还没回来，你可能都被他杀了，哪里还要我这么累，走大老远的路来喂你。”
凛冬飞快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明先生？什么明先生？”
明先生也在这里吗？听起来还是青年很尊敬的人。
“对啊，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等先生回来再处置你。”
青年随口道，“你们海獭也会得老年痴呆的吗？”
凛冬闻言瞬间改了主意，跑什么跑，他就在等着见明先生了。
“那他是做什么去了？”
凛冬像是没听懂对方的嘲讽一般，继续追问和明先生有关的事。
他太想知道和明先生有关的事了，知道的越多，越可以欺骗自己从未离开过明先生。
当年明先生救下幼年的凛冬后，是给过凛冬选择的，他问凛冬要回家还是要跟自己走。
凛冬那时只想着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疼爱，便和明先生说自己想回家，只是他不知道，这世上的父母并非个个都好，个个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而现在上天竟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够回到明先生身边。这一次，凛冬说什么都不想离开明先生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说到底真正在乎他的，从来只有明先生一人。
明先生甚至还在自己死后，用手段报复了宋家。
青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后，一脸信誓旦旦道，“听说先生这次是出去给人处理后事的，我们先生没有朋友，所以我判断他是出去杀人了。”
凛冬海獭脸上冒出黑线：“…………”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你语文老师身体还好吗？
“行了行了，你个阶下囚问这么多干嘛，赶紧吃，吃完了我还要回去睡觉。”
潮流青年觉得这海獭妖还挺八卦的，说不定也是明先生的粉丝。
“催什么催，噎着怎么办，”凛冬嘴上嚷嚷着，但还是下意识把黑乎乎的海胆往嘴里塞。
“嗷！我的舌头！”
凛冬发出一声哀嚎，把浑身是刺的海胆丢在一旁，捂住自己的嘴。
扎破了，流血了。
青年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你是假的海獭吗，不知道要用石头砸开海胆才能吃啊。”
“我没有石头。”
青年犹豫片刻：“那你等下。”
他从灌木边扒拉出一块石头，递给平躺在水面上脑袋进水的凛冬。
凛冬接过石头，颇有礼貌：“谢谢。”
然后开始摸索怎么用石头撬开海胆，他记得动物世界里放过海獭会把石头放在胸口，然后拿起海胆对石头用力砸下去，直到海胆裂开为止。
凛冬觉得自己学会了，便学着记忆里的海獭模样开始砸海胆。
他两只小短爪高高举起海胆，蓄势待发，只听啪嗒一声，石头因为他的举爪动完美滑落进水中，掀起一大朵水花，完美溅湿了青年半边衣袖。
“靠！老子这件衣服是xx家的限量版，今天第一次穿！！！”
青年发出一声哀叫。
凛冬心虚地躲开青年怨念的目光：“失误失误，不好意思，再给我一块石头？”
青年远远抛了一块给他，人却不过来了，大概是怕再溅到水花。
“躲那么远干嘛，我这次肯定……”咚的一声，石头完美脱离他的胸膛，滑进水池。
凛冬：“……”看来做海獭也是需要技巧的。
“要不你帮我一下？”
凛冬朝潮流青年挤出笑容，两边的胡须随着他的动翘起来，显得又憨又可爱。
青年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吃海胆难道不是你们海獭的必修课程吗？”
“我是学渣。”
凛冬无比真诚地说，“以前别人吃海胆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流口水。”
同为学渣的青年立刻感同身受：“懂了懂了，同为天涯沦落人，这个忙，我帮了！”
凛冬赶忙把海胆递给这个好骗的工具人，交代道：“别砸太用力，肉烂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好的。”
青年头也不抬，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砸海胆机器人，递出一个砸开的海胆，“这个砸好了，给你。”
半小时后，凛冬揉揉快要凸出来的肚皮，一本满足，看向青年时，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对方身上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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