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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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偏西，山林更添一份萧瑟。
幸子坐在一块树桩上，耐心地等候，此时的鵺好像一件大氅一样，软趴趴地伏在老人的肩上，时不时微微蹭蹭她，为她挡住渐渐寒凉的山风。
和泉守兼定双手叉腰，好像个将军一般站在老人上风向，一直披着的浅葱色羽织已经盖到了幸子的腿上，红衣晚照，仿佛浴血一般。
狮子王、堀川、前田、平野四个人就盘腿坐在幸子跟前，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听老人讲农夫和金鱼的童话。
骨喰则站在前方，监视着前方的动向。小夜左文字离开不一会，谨慎的药研已经跟着前去打探了。
“怎么了，前田？”
幸子看到男孩微微泛红的眼眶，轻声询问，“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前田藤四郎连连摇头，“不是的，没有，”使劲擦擦眼睛，直把眼角擦得更红了些，他干脆蹭上前抱住了老人的膝，将脸贴了上去。
“我……觉得好幸福，能遇到婆婆，可是……本丸里其他的伙伴们……听不到这么好听的故事了……呜呜……”
“前田！”
狮子王低吼了一声，然而非但前田的哭声没有止住，身旁的平野也低下头开始默默流泪，堀川偏开头，凝视着一旁的和泉守，没人能看到他的神情。
小狮子似乎特别不会应对这样的情绪，烦躁地抓抓头发，干脆也抱膝不语了。
幸子怔了怔，她抬起手抚上前田的后脑，一下又一下，以期能够缓解他的难过与悲伤。忽然一点灵光闪过，老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了个问题。
“小前田，那个，婆婆听小一期提起过，你之前那么努力的救助小夜……似乎也是有心结，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给我说说吗？”
这句话，成功地让前田止住了抽泣，一点点抬起头，望着幸子，眼睛里还包着泪水，颤巍巍地，悬而未落，惹人心疼。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一期哥呢，”男孩眨眨眼，泪珠儿吧嗒两下砸落到老人的手上，再看前田，眼神又再度恢复了清澈与明净。“其实我们本丸曾经也有一对左文字兄弟……您知道吧，我们之所以能坚守本丸三年之久，离不开一期哥的统筹计划，这里面饱含了方方面面的计算，不仅包括每一次出阵的人选，也包含了战陨的安排。
本来那一次最后的任务应该我去做，但是，小夜替我去了，我眼见着他碎在我面前……其实小夜左文字是战力很强的短刀，一期哥对他有其他的安排，可是他在最后关头将我推开了，我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
“他……”前田吸吸鼻子，擦掉刚刚又滑落下的泪水，声音哽咽，“他说，我去了，不用替我复仇了，因为如果他死了，那就是去找他哥哥了，他让我也一定活着回去，因为有哥哥在等着呢！”
“找哥哥？他的意思是……”幸子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小夜的兄长宗三左文字，在之前就已经碎刀了，”骨喰将泣不成声的前田揽进怀里，“这事直到现在也都是一期哥心头的一根刺，他自认所有的战陨安排都无愧于心，唯有左文字一事有值得商榷之处，愧悔当初。”
“战陨……安排？”
幸子听得心头一紧，“你是说，每一次你们战，小一期都安排了谁去……送死？”
“不是啦，婆婆，不能这样说哦，”堀川笑着回过头，朝幸子摆摆手，帮藤四郎兄弟解了围，“应该说，一期殿一直在精确计算着如何用最少的牺牲获得最多的利益，虽然说上去有些残酷，但是有时候为了达成目标，是可以被理解的。”
狮子王也附议似得点点头，“是呢，其实您救我的那一次，按计划我是会碎刀，一期殿下提前就告诉我了，但是我依旧会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奋战，这两者并不矛盾。”
“我们能存活到遇到您，也是这个本丸其他牺牲了的伙伴的功劳，我们永远都会铭记于心的。”
平野握住前田的手，看着幸子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坚韧。
幸子有点吃惊的捂住嘴，她很难想象，一期一振那么温柔优雅的人，会做出这些安排。
“请您不要对一期殿有什么误解，我们都能理解他，”和泉守兼定转身看向幸子，“我永远都记得，主人退职后，我们出阵第一次遇到有人牺牲，就是粟田口的短刀，五虎退与乱藤四郎。他俩同前田平野他们一样，都是一期一振殿下的弟弟，而这一切，都是在出阵前就被告知了的。”
“为什么？”
幸子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了，“‘本丸’就这么重要吗？值得这样的牺牲吗？”
……
“值得的，”和泉守笑了笑，眼睛里闪闪发亮，不知闪烁的是泪还是信念，“‘本丸’本身我们并不在意，对于刀剑而言，待在屋里或是野地里甚至坟墓里都无所谓。也有主人一离开就放弃本丸，来到万屋讨生活的，这样选择有可能还会更轻松一点，但是也不一定……”
“失去了本丸，就基本上失去了再次得到主人的机会，失去了审神者，我们不管再怎么努力，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失去了进一步进阶力量的途径。对于一振刀而言，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比在战斗中碎刀好到哪里去。”
堀川国广进一步解释，“生也好，死也好，总要有点意义嘛！”
生也好，死也好……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
五十岚幸子心头一震，她忽然觉得在步入古稀之年后这一连串的奇遇，不可辜负！我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一定不只是为这些孩子们治疗伤患，洗衣做饭，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更重要的事可以去做！
如果我能成为真正的审神者，是不是能为他们做的就更多了呢？
只是，审神者……就真的更靠得住了吗？
“婆婆！这边！”
忽然，药研的高呼声传了过来，幸子一行人都连忙朝声音的方向急奔过去。除了药研以外，还有四个人也出现在视线中。
“殿下，恳求您，救救我的兄长，拜托了！”
小夜左文字手捧着一振太刀，三步并做两步跪倒在幸子身前，双手高高举起。和泉守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那振太刀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瘢痕，散发着晦暗的气息，充满了怨恨之意。
不过在幸子的眼里，顶多就是一振有些残旧生锈的战刀，她根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上面的诅咒。她能看到的是，在小夜身后，两名姿容出色的少年架着一个长发垂地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
“咳咳，敢接受小夜的拜托，真是好胆量呢！嘛，治不好就杀了你哦，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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