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病弱血族崽崽今天也在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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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小猫被包括院长妈妈在内的所有人接受了。

院长从屋子里出来，心里有些担心姜芝慧的状态，却还是挤出笑容摸了摸猫头，柔声对茵茵说：“好可爱的小猫，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它呀。”

茵茵用力地点头：“放心吧，院长妈妈！我一定会用心抚养它长大！”

姜茵的目光落在院长触碰到猫咪的手上，一边怀疑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一边更疑心眼前的场景被魔改了。

她明明记得，院长妈妈严重猫毛过敏，怎么可能会近距离接触小猫……

可姜茵仔细观察院长的神情，只看出对孩子殷切的关爱与担忧，并没有任何过敏症状。

白猫趴在茵茵的怀里，接受来自小主人的投喂，吧唧吧唧舔舐汤泡饭。农村里的猫大都是喂米糊糊长大的。

茵茵吃饭的时候，一直关心小白猫有没有不舒服，吃两口就要低头看一眼，被坐在身旁的大哥哥敲了下脑袋。

“好好吃饭！”十五岁的男孩拿出长辈的气势，语气严肃，“不要东张西望。”

她捂着小脑袋，哎呦哎呦地说知道了，眼珠子一转，端着碗跑走：“我不看小猫了，我去看看芝慧姐！”

“这孩子——”院长妈妈拿她没办法，只能摇头，“整天古灵精怪的，精力旺盛过了头。”

站在院长身后的姜茵闻言苦涩一笑，进入社会后的她每天累的只想倒头就睡，整日挂着熊猫眼似的黑眼圈，哪里看得出小时候的活泼可爱。

茵茵在门口撞见了正要出来的姜芝慧，差点没来得及刹车。

姜芝慧眼眶通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刚哭过，可茵茵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孩举着手里的饭碗，笨拙地安慰：“芝慧姐，不难过，吃饭饭。”

姜芝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绕开茵茵从旁边走过，拉开距离连衣角都没碰上。

小孩看不懂她的眼神，但姜茵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强烈得几乎要冲破身体的痛苦与憎恨。

姜芝慧……这个名字她一点儿都不熟悉，仿佛随着这段记忆被一同掩埋。

她隐约记得孤儿院中有个姐姐，性子很独，对待旁人爱答不理，只粘着院长。可惜的是，姜茵记不清她的名字。

姜芝慧走到吃饭的方桌旁，才看见被放在稻草上的小猫，表情微妙地变化，声音尚有几分嘶哑：“这是哪儿来的？”

“茵茵捡的。”说话的人补充道，“她要养。”

姜芝慧没说什么，坐到位置上吃饭。她没加菜，抱着白米饭，很艰难地下咽，泪水滚到饭里，咸咸的。

院长妈妈给她夹了几片肉和青菜，语气关心：“多吃点。”

“姐姐，你吃！”茵茵这时也跑过来，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姜芝慧碗里。福利院孩子太多，每个人分到的肉菜都是限额的。

姜芝慧擦了擦泛红的眼睛，手背拭去流到下巴的水渍，小声说道：“谢谢。”

茵茵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小小的太阳般明亮。

她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去检查小白猫受伤的腿。

兽医叔叔说了，咪咪的四条腿都断了！幸亏它年纪小，骨头还能长。乡里医疗条件差，伤处只能用板子固定，等它慢慢长好。

叔叔还说，咪咪可能挨不过两天，叫她放弃。

可茵茵觉得，能多活两天是两天，至少要让咪咪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过得快乐。它已经受了很多苦了。

“咪咪，别怕。”茵茵用指腹轻轻抚摸猫头，特别认真地说，“会好起来的。”

……

姜茵被困在幼时的孤儿院。她无法离开这里，四周仿佛竖起无形的墙壁。而她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人。

她看着孩子们早出晚归打打闹闹，看着茵茵细心呵护逐渐康复的小猫，看着院长妈妈拎起调皮鬼的耳朵……

熟悉又陌生事物从眼前闪过，而姜茵只能看着。

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姜芝慧不再偷偷哭泣，渐渐走出悲伤的情绪，带回来一张张漂亮的百分试卷。小猫恢复得很好，虽然四肢残疾无法独立行走，但是至少没有感染发炎，能吃能喝。

唯有院长妈妈的眼里依旧写满担忧。她看向坐在树下写作业的姜芝慧，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作一声轻叹。

短暂而漫长的平静终止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繁星撒下隐秘的光辉，院子静悄悄的，只听见起伏不绝的蛙鸣与蝉叫。

姜茵抱着双腿，蹲在宿舍墙角，脑袋枕在膝盖上，浅浅休息。她睡不扎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窗外的星光洒了一地。

不远处，孤儿院的孩子睡在长长的大床上。

几个孩子共盖一床被子，哪怕在睡梦中也攥紧被角，生怕被别人抢走。边上的孩子四肢摊开，呈大字型躺平，嘴角口水直流。

“咪咪……”茵茵说着梦话，枕边睡着小猫。身边的人悄然起身，俯下身去看她是否睡熟，长发遮住半张脸，乍一看宛如女鬼。

那人偏过头，露出一双温顺的眼睛。黑色齐刘海夹杂着几丝营养不良的枯黄，却不显轻浮，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姜茵怔怔地望着，意外姜芝慧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怀里抱着白猫。小猫很乖地窝在她的怀里，翡翠般的眼睛在夜里发光，轻轻眨动。

姜芝慧走到门外，经过院子，穿过大门。她一路向前，没有回头，倒是小猫扭过头，望着不断远去的院子，轻轻地哼唧。

姜茵跟在她的身后，本以为会被挡住，却意外发现自己能够离开福利院了！

可她并不高兴，心里沉甸甸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脑海里满是困惑——姜芝慧要做什么？

姜芝慧一直往山上走，直到走到半山腰的灌木丛。

她把小猫放到石头上，从口袋里摸出微微反光的卷笔刀片，三指按住薄薄的刀背，娴熟地握住半张刀片，锋利的一面朝外。

小猫断了四条腿，跑的跑不动，只呆呆地蹲在原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姜茵瞪大眼睛，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试图阻止姜芝慧的举动，然而透明的手指无力地穿过她的双臂。

锋利的近乎割喉的刀光穿过姜茵的胸腔。她看见姜芝慧的眉眼，山水画般的清淡。天生写满乖巧的鹿眼微微耷拉着，显出几分看不出喜悲的薄情。

刀锋如笔，划下血液飞溅的长横。

猫死了。

至死没有叫唤一声。

姜芝慧脸上沾了血迹却毫不自知，手指用力地抿着刀片，慢慢抬头。姜茵表情空白，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有胸膛冰冷感受不到血液的余温。

她们在林中对视，眼中却没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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