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一个梦：镇鬼（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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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少侠客气了。”
师无妄不骄不躁，依旧从容温声继续道：“稚庄主已付出足够的报酬，在下不敢妄谈‘恩人’二字。”
“姑父虽谢过你，但我姜苍两家还未，待至淮州，我们一定备上厚礼。”姜不肆笑眯眯地说着，语态倒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师无妄听得出，便无奈一笑。
稚愉在旁瞧着，不由感慨，从她见师无妄的第一面起，他的情绪就是这般稳定平静，仿佛不会有任何人与事能引起他心中太多的波澜。
这到底算是好事么。
楼尚水注意到稚愉的视线停留在师无妄身上，不禁眸光微暗。
而姜不肆亦发觉了稚愉的眼神，他干脆瞥向她，弯起那多情的桃花眼，笑道：“看来表妹也很感激师大夫。”
他的话语里好似带了些揶揄，又隐着些试探的意味。
“自然。”稚愉闻言，理所应当地应道。
对于稚愉及师无妄还有楼尚水三人的动静，姜不肆都揽入眼底，他这表妹确实颇在乎这位师大夫。
接下来的一个月，姜不肆同苍素回都暂居在扶摇山庄，亦眱着稚愉的身子一日日康健起来，对此，姜不肆更是生出些不明心思。
再有几天，师无妄就为稚愉调理得差不多了，那么，稚愉去淮州一事将提上日程。
稚愉倒是空闲得很，有稚庸跟楼尚水在安排一切。
她在这个梦中待了两三个月，虽找到了师无妄这个攻略目标，却对任务毫无头绪，毕竟师无妄一直都表现得温润和善，言行一致。
稚愉只得猜测他还未激发恶念，并没有开始做伤天害理之事，那系统又一直闷声不吭，她唯有等。她哪里料得到，在她等候的时机来临之前，意外先发生了。
临行前两日，稚愉还在喝着师无妄亲自熬制的汤药，而楼尚水虽不在她身边，但早已经让人备好蜜饯。
“对了，师大夫你不用收拾行装么？”稚愉放下药碗，含了颗蜜饯，方眱向师无妄问道。
据她所知，师无妄这几天照旧去外头的医馆坐诊，并未有其他动作。
“在下本是游医，习惯了风餐露宿，无需过多准备。”师无妄扬唇轻轻一笑，他又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听楼少侠提过一嘴，稚小姐的表兄修习过道法，可腾云驾雾，一日千里。”
稚愉点了点头，眉眼一弯，显然她也颇觉惊奇。
“我们一路上淮州，若是累了，便请表哥给我们试试腾云驾雾。”
姜不肆先前与稚愉套近乎时，便说过他和苍素回并非普通人。初始，稚愉觉得有些诧异，这个梦境居然不一般，还有道法仙术的存在，且姜不肆还谈到了，这世间有妖，也有鬼。
而姜苍两家就是镇鬼捉妖世家，姜不肆继承姜家的捉妖术，而苍素回继承苍家的镇鬼术。
稚愉完全未曾料到，姜不肆这么不见外，直接告诉了她这些隐秘之事，因为她发现，似乎连她的父亲稚庸都不知晓姜苍两家的真正背景。
因着姜不肆的自来熟，在这一个月里，稚愉跟他确实熟稔了起来，苍素回则仍旧冷淡寡言。
“如此看来，稚小姐与表兄已是亲近了不少。”师无妄的脸上露出了然之色，轻笑道。
“算是罢。”稚愉思及姜不肆那笑眯眯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见状，师无妄更是嘴角深弯，“托稚小姐的福，我这一路可向令兄指教一番道法，许会对在下的医术有所裨益。”
他总是一心钻研医学，治病救人，着实叫稚愉好生佩服。
师无妄撞进她清润而柔和的眸中，仿佛能映出所有阴暗不堪之面，于他而言，这样澄澈温柔的目光，实在碍眼得很。
扶摇山庄乃南都第一大派，偏偏稚庸膝下只一女，还天生病弱，无法习武，若非稚庸收了楼尚水这个好徒弟，恐怕不到十年，扶摇山庄便要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师无妄四海行医，自是清楚扶摇山庄的名声及处境，这稚庸并不是蠢钝之徒，明知扶摇山庄的未来岌岌可危，依然只顾着为独女遍寻名医还有灵丹妙药。
他眸含暗色地凝注着稚愉，幸亏他答应了楼尚水的邀请，前来此地，否则怎会遇到像她这样的……
“师大夫，你真是个好人。”
此刻，稚愉唯有用最质朴简单的语言，以表自己的敬意。
“表妹，你果然在同师大夫聊天。”
姜不肆清朗的嗓音蓦地响起，下一瞬，他就从回廊处缓步行来。
“表哥。”稚愉循声望去，先唤了一句。
师无妄亦看向对方，温言道：“姜少侠。”
姜不肆的视线巡睃过二人，此时的他已踏近到二人面前。他那桃花眼一转，便涌起一番心绪。不知为何，他先是低叹一声，“表妹，我只盼你和我能更亲近些，这样日后对你我都好呢。”
他的语调稍显上扬，恍若在调侃般，却似乎藏着些深意。
稚愉只当他如往常那样在促狭自己，她忍俊不禁地道：“你又在拿我开玩笑了，不过，这一路到淮州，我们总归会更熟悉些的。”
姜不肆凝睇着自家表妹这纯粹粲然的笑容，她温柔的眼底还染着微光，像是暗处燃起的一抹火焰，足以引领迷失之人的前路。
“那就再好不过了。”姜不肆的唇畔一翘，眸光微闪，睨了睨师无妄。
师无妄倒是面色不改温润，只一派轻笑。
姜不肆同之前的楼尚水一样，似乎都误会了稚愉的心意，可师无妄自己却很清楚，她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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