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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自进了宫才知道,任自己锦绣绫罗堆成的家再富贵、再安逸,也不过是一座虚有其表的空壳子。
数遍满朝文武,竟然没有自己父兄叔伯的半席之地。
家中虽然还有祖上的爵位可承袭,可到了伯父这一代,已然是降一等袭爵,如此传下去,再过几代人的工夫,若是族中不立新功,越发连这一个爵位也没有了。
至于父亲,如今不过受祖荫庇佑,得了一个从五品的官做。
不过是按责履事、但求无过,连上朝的资格也没有。
如此景况,若是有一日风雨欲来,谁能替家族遮风挡雨?
元春从前年纪小,现在却看得明白——
家里众多叔伯弟兄,尽是些遛鸟走狗、眠花宿柳之辈,没一个有志气的。
宫中虽然禁卫森严,消息却从来是不胫而走的。
元春常听见说某某的兄弟考中了进士,某某的叔叔又新点了学政。更有某某的伯伯治水建功的、兄弟边关立捷的,真叫人羡慕。
本朝规矩严明,前朝与后宫泾渭分明,不许勾连,可亲情到底是规矩所斩不断的。
族人有了喜讯,宫中的女子即便不敢声张,心中也是欢喜的;
同样的,若是宫中的女子得了恩宠拔擢,族人便是不敢大肆庆祝,心中也是安定的。
一想到这个,元春就忍不住要叹气。
好容易自己的哥哥是个有出息的,又勤谨、又恭顺,简直不像这家里的人。
父亲那样看重他,指望他读书取仕,他偏又一病死了,叫人不知有多伤心!
如今自己这一房,总共只剩下一个宝玉、一个环儿、还有哥哥遗下的一个兰儿,这三个人而已了。
将来虽然未必不能再添人口,可到底又是将来的事,一时也指望不上了。
宝玉是自己瞧着长起来的。
他也生得极聪明,多少能宽解些父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
只是他到底还小,今年才堪堪七岁,一团孩子气,环儿和兰儿就更小了,将来的事总是作不准的。
宫里的规矩是三年一选,自己此番如果还是不能出头,眼见着今年又要有新人进宫了。
那些宰相之甥、尚书之女、侍郎之妹,哪一个不是出身显赫,又兼年轻貌美,自己更不知要如何自处了。
元春又感到一丝绝望。
若是不成,抱琴是宫女,只要捱到二十五岁,不论如何也可被开恩放出宫去,而顶了一个后宫名头的自己却是注定老死宫中不得出。
如今已经是这样凄凉,若是抱琴也走了,到时更是只剩自己一个孤魂野鬼,又要怎么捱过宫中漫长的岁月呢。
元春眉头微拧,正自出神,抱琴却正拿着荷包走进来,低声道:“姑娘,这个月的月钱放了。”
元春被这样一打岔,回过神来,只是温柔地笑道:“好,快收好吧。”
抱琴喜孜孜地将钱仔细收在一只小箱子里锁好。
元春忽然问道:“今日是哪一日了?”
抱琴收好箱子,笑道:“才说今儿放月钱,姑娘怎么又问这个。宫里每个月都是初七放月钱呢,今儿可不就是初七。”
元春又问:“初七……是二月初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