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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也帮了我。礼尚往来。”
许深看谢容一眼，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手上做了几个动，便有蓝紫色的火焰凭空自他手中燃起。
那火焰映入他的黑瞳，燃起两股火焰。谢容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确是死了，是一具没有温度的鬼，如这鬼火一样鬼魅、迷离、不可触碰。
但谢容也并不在意。他甚至觉得，如果许深就这样，一直住在自己身体里，也可以。谢容绝不介意任何副用。
须臾，真有几个透明的游魂进入这个房间。
没有修为和灵力的鬼，是没有实体的。
谢容知道，自己不借用术法感受的话，本来也不能看到他们。
是许深用这鬼火，把自己的灵力分给了他们，才让他们得以现身。
明白了这一层，谢容再上前一步，是想制止许深。“许深，你停下。你跟他们沟通就可以。我不需要——”
“无妨。我灵力多的是。不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凭什么告诉你事情？”
许深说到这里，再一挥手，手掌凝出好几朵红色的花。
许深上前，把花一一分给那些鬼。“回答我们一些问题，这花属于你们。吃下它，可增加许多灵力。”
“多谢！”
鬼们纷纷说道。他们看上去十分开心。
其中不乏一只女鬼，接到花的时候，她抬眸笑看许深一眼，脸都红了。
许深于是回看她一眼，也笑了，似乎是看在她性别女的份上，又多分了她一朵花。
女鬼掩唇一笑，脸更红了。
谢容摸摸鼻子。
——啧，这许深收买人心的方式还是没变。
想当年，谢容是一万个不愿意在他手下当将军的。何况，谢容当时名为将军，暗里也为雪来城的杀手，不得不做许多他为一个现代人、无法接受的事。
可许深也是这样，摘了几朵花送给他，请他吃了一顿饭、喝了他一顿酒，就把他收买了。
要是许深长得丑，好像这也没什么。
但是长得这么好看，又笑着送人花，这怎么着，都有点撩的意味在里面。
许深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谢容，察觉到他表情似乎有些不爽。
但许深好像并没有打算理会，转而坐到了一旁，只对谢容说：“有什么话，你赶紧问。”
谢容于是看向那些鬼，问：“你们中，有死在石家矿山，或者之前有在那儿干过活的吗？”
先回答他话的正是那只女鬼。“我哥哥在矿山干活，也死在那里。”
另有一只男鬼道：“我是曾经在那儿干过活，不过我后来跑了！”
“你不是死在矿山？具体怎么回事？”
谢容看向男鬼。
“不是。”
男鬼摇头，“我是两个月前离开的矿山。我在那儿看到了妖怪，但他们都不信。我怕，我就跑了。我家里还赔了钱。后来我是……去山上帮我母亲采药，不小心摔死的。”
谢容耐心听他讲完，此刻不由问：“你看到的妖怪长什么模样？你如何看到的？”
“就是……它长得像鸟、又像鸡，但是它有三个头！而且……而且有三对翅膀，六只眼睛，六只脚！”
男鬼道，“我……我有次实在饿得不行，趁看守换班的时候，偷偷跑去厨房，想偷吃的，结果看到这妖怪，吓死了。可惜没人信我。”
谢容又看那女鬼：“那你呢，你说你哥哥死在矿山，那你可曾听你哥哥提起过妖怪？”
“没听说过。他好像很忙，从来没回来过，钱都是托人带回家的。我去探望过他一次，可是他一直在干活，都没能看到他。我真怀疑……哥哥是累死的。”
女鬼说到这里，眼里有些泪花了。
接下来，谢容并没有能问到太有价值的东西。
他其实只得到两个颇为关键的信息，第一，矿山的雇工十分辛苦，也许很少有休息时间；第二，两个月前，厨房出现过妖怪。
但谢容相信自己和清秋的判断，那些人的死，分明跟妖怪无关；此外，正如他和清秋分析过的那样——旷工的活不轻松，可能有个把身体素质不行的工人累死了，但不可能二十个人都一下子如此。
如此，矿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要去了那里探查再说。
其后，见许深驱散了鬼魂，谢容看向他。“还不到时间，我们休息会再去。你要不要上我的身？”
许深回看他一眼，摇头。“不必。你虽然修为深厚，我也有所控制。但我毕竟是鬼，会将鬼气渡给你。长此以往，对你不好。非必要的时候，我还是别上你身。”
“没事。我心里有数。”
谢容道。
“我心里也有数。”
许深答。
“那好吧……”谢容终究打座，“我打会儿座。”
“嗯。你不用管我。”
许深走到窗边坐下了。
许深是背对着谢的。
长发如墨，衣袍飘逸。
肩宽、腰窄。
而再远一些的窗外，是一片银灰，还有簌簌而落、染满了月光的银杏叶。
这让谢容想到了重逢许深的那一刻——他安静地躺在一片银杏叶里，如同再度死去。
那个时候，其实谢容的心是有点揪着的。
如此，谢容哪里还有打座的心思，不由就开口：“许深……”
“许深。这是我的名字吗？”
许深这么回了一句。
“对。你叫许深。我叫谢容。这是我们两个的名字。你真没印象了吗？”
谢容这么问，双手握成了拳。
谢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就忍不下去了。
他觉得许深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他突然不想陪许深演戏，只想求一个真相。
谢容说完这话，瞬也不瞬地看着许深。
但许深背对着他，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光说你叫谢容的时候，我没往那边想。但你现在把许深、谢容，这两个名字联系起来，我倒有些印象了。”
许深这句话让谢容的心提了起来，可下一句话，立刻又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许深，是臭名昭著雪来城的城主。据说，那个城里，每个人都会妖术，都很邪恶，城主更是草菅人命，杀了夏国、邺国许多人，被视妖孽、怪物。而谢容，是那个城最有名的将军，但也被视人间最可怕的杀手……”
“后来，邺、夏两国合兵，总算铲除妖城，给了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如今，你告诉我……那个传说中的妖孽城主是我。而你，就是个可怕的杀手谢容？”
许深回眸，看向谢容，眼里有调笑和全然不在意，“原来，我身前干过那么多坏事。我怎么没下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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