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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压了自己一辈子的秘密倾吐出去，有一种难言的畅快。
这个秘密只有熊又菡和樊笑珊以及柳生生的心理医生知道，心理医生会用科学手段引导抚慰柳生生，必要时会给她开药。
可用于治疗的抑郁类药物有副作用，为了她的事业，她不能多吃。
熊又菡和樊笑珊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她们从未深入聊过。
两个人都怕再次撕裂柳生生正在愈合的伤口。
这样的事情，柳生生不会也不可能告诉她别的朋友。
她确实憋了很久了。
她本以为要带着这个秘密入土为安，结果巫阳出现了。
这个来自冥界的替死鬼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她和她现在是一体同心的。柳生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装了个别的灵魂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有时候会觉得巫阳就是她从未存在过的双胞胎姐姐，她们心有灵犀，相当契合。
而巫阳不负所望，柳生生说完之后，感觉巫阳像一把灵巧且锋利的小刀，把她这颗烂苹果上那些虫眼、腐烂的地方都掏挖干净，她就从一颗烂苹果变成一颗好苹果——虽然最终也得烂，但能看也能吃了。
听到巫阳说自己可以杀韩嘉祥九十四次。
柳生生第一反应是笑，然后摇头：“不用杀那么多次。反正他最终也得死。”
巫阳说：“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早点把他送去好了，省得黑白无常费功夫。”
柳生生道：“阳阳姐，我知道你气不过，可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坐牢的。而且韩嘉祥在圈里根深叶茂，还和上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怎么杀他？”
这话一出，巫阳有些被难住了。
柳生生说的是实话，她弄死聂宝瑞的时候尚且费了一番功夫，要不是聂宝瑞贪心，又正好碰上发现煤矿，要炸山，她还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韩嘉祥不会像聂宝瑞那么愚蠢，突如其来的示好只会让他提高警惕。而且他在圈里人脉广泛，多少人想扒着他得些利益。她要想下手，得提防不少人呢。
柳生生见巫阳摸着下巴，眉毛皱起来，是个沉思的模样。
她主动蹭了蹭巫阳的肩膀：“阳阳姐，别想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动不了他，我太知道这个老不死的了，能打动他的只有最核心的利益。如果我拍戏给他挣不了钱，也只是他的一个消遣。他就享受那种把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
巫阳摸摸她的头发：“那就先当他命不该绝。咱们两个一起想办法，生生，你放心，在咱们走之前，一定也把他带走，最差，也让他生不如死。”
巫阳说着，又感觉眼眶发热，一眨眼，两滴眼泪就滚落了下去。
她去擦柳生生的眼睛：“不哭了，你再哭我又得找冰袋了。明天不是还要出门呢嘛。”
柳生生破涕为笑：“那你快去找冰袋。我可不能肿着见人。”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巫阳和柳生生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情。
倒是谈思莹和李阿姨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哎呦，我以为看熊猫来了。你俩晚上没睡啊？”
谈思莹和李阿姨对视一眼，各自解释。
谈思莹：“我上网刷视频来着。”
李阿姨：“啊，我也看视频，学了两个新菜谱。”
巫阳轻轻一笑：“好啦，我知道你们两个是担心我。我真没事儿，啊。”
她揽住两个人，拍拍她们的后背。
谈思莹快速眨了眨眼，她换了话题：“姐，你又要出门？我陪你去。”
巫阳还记着谈思莹见到柳生生生魂的事情，于是说：“不用你，我这回去见陈律师，处理一下基金会的事情，很快回来。”
说罢又对着李阿姨：“阿姨，我中午可能得晚点回来，你给我留饭啊。”
李阿姨连连点头：“哎，好，好。你可早点回来。”
巫阳出了门，大晴天，和她心情一样好。
眼睛口罩帽子，还有一把黑伞，柳生生走在巫阳身边，跟她说一会儿要和陈律师要谈的事情。
陈律师是国内顶尖大学毕业的学生，能力相当出色。
柳生生在和嘉然公司解约后，手里有一部分积蓄拿出来办了个基金会，主要针对青少年心理方面做慈善捐赠，大部分钱都是她来出，熊又菡挂名，樊笑珊、叶剑虹等一些和她交好的女演员也入了会。
基金会名叫“春光”，柳生生起的，希望那些在本来肆意生长的孩子们能摆脱黑暗，沐浴在春光之下。陈律师一直负责这个基金会，以及柳生生的个人财产打理。
巫阳听了之后默了一瞬。
“我只是听过你有钱，没想到你能这么有钱。你赚的钱公司不抽成吗？解约之后居然还办基金会，还有要打理的其余财产。”
柳生生道：“我们这个行业确实很容易挣钱，比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容易挣钱。有时候合同上、税务上也会做手脚。而且谁知道这钱的来源干不干净，我是没有能力追溯，那就尽我所能帮一帮那些有心理问题的孩子，也算给我自己积德吧。”
陈律师的事务所离柳生生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加上也不是工作日，巫阳和柳生生很顺利就到了。
事务所的前台直接把巫阳引到了最上面的会客室。
巫阳等了一会儿，陈律师才姗姗来迟。
她是个很精明干练的女性，戴着金丝眼镜，相当使人信任。
见了柳生生，她扶着额头，在她身边坐下：“来了一会儿吧，我这里实在太忙，让你久等了。”
巫阳笑笑，把一杯茶推给陈律师：“我早知道陈律是个大忙人，特意来迟了一会儿。碰见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陈律师呷了一口茶：“也不算很棘手，就是麻烦。”
出于专业律师的修养，陈律没有过多透露当事人的信息，巫阳和柳生生自然也明白，只是稍带问一句。
陈律师说：“基金会的事情你放心，我这里一直都按你的要求去做，对了，还有些反馈，我打印出来了，给你拿过来。”
她掏出手机叫助理送来厚厚一沓资料来。
巫阳只是简单翻了翻：“太多了，比我的剧本都厚。陈律，我能拿回去慢慢看吗？”
陈律师点头：“当然，这本来就是给你看的。”
巫阳把手放在那堆反馈资料的上面，无意识地摩挲，陈律师敏锐地察觉到她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怎么？除了基金会，还有什么事情吗？”
巫阳看着她，点点头：“有。是我的遗产。”
陈律师有些诧异，她下意识想说“你这么年轻考虑什么遗产”，可她的理性告诉她柳生生不是会随便说这种话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
巫阳继续点头，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头长了个东西。”
陈律师又想说“那你怎么不治呢？”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显而易见。
她只能问：“......还有多久？”
巫阳吐出一口气：“说不好。医生说看心情，心情好的话半年或者一年，心情不好的话两三个月？”
陈律师向来是善于说话的，这回却沉默着低下了头。
巫阳说到这里，喉头也有些哽住了。她的台词语气都是柳生生特别设置过的，巫阳知道自己怎么样也还原了百分之八十。可正因为这样，才难受。
柳生生确实是个天生的演员，她知道怎么样表达才会更戳观众的心，然而前提是先把自己的心戳个稀巴烂。
巫阳对陈律师说：“陈律，别难过。我拜托你的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陈律师抬起头来，打起了精神，以严谨的专业态度面对巫阳：“你说。”
巫阳便简单按照柳生生的意思交代了一下她的遗产归属划分，以及希望基金会以后面对一些贫困、重大残疾、严重病症的家庭做一些慈善捐赠。
陈律师点头，一条条都记下来。
柳生生是个很有共情能力的人，她总会推己及人，自己生了病，就会想到世界上还有跟她一样或者更惨的人也在生病，那么她就会想办法帮助。
她之前这样说过柳生生，那时候柳生生客串了一个原先活泼后来为了苍生灰飞烟灭的小神女，不是多出彩的人设。但陈律师不大看这种片子，知道是柳生生演的才看了几眼。她说柳生生还挺像那个角色的。
柳生生却摇头，她说自己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她看到世界上还有比她惨的，那她会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惨，就会好受一点。
她完全不认同柳生生的想法。当时是，现在也是。
和陈律师交谈很顺利，事情交代完毕，巫阳站起来跟陈律事告别：“陈律，本来我想以后有时间就自己来打理基金会，但没办法，还是麻烦你多费心了。”
陈律师鼻头酸涩：“哪里，是我该做的。”
巫阳说话算话，在午饭前就赶回了家，和谈思莹、李阿姨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
谈思莹还问：“姐，下午还出去吗？”
巫阳摇头：“不，下午在家里看电影，咱们一起。”
巫阳兴冲冲跟李阿姨点了几道菜。李阿姨的手艺确实很好，巫阳想多吃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晚饭之前，她收到两条消息。
一条是孟群：晚上一起吃个饭？公司要求的，过几天上综艺，他们想要再炒一下
另一条是郁乐家：生生，我的新歌写好了，今晚在棚里录，我想让你做第一个听到这首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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